伏麟伸出雙手抱起白糖,看到床邊的正義鈴,這東西……意念微動将它收走,悄無聲息地離開此地。
耳邊傳來鳥鳴溪流聲,白糖的耳朵動了動,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
“醒了?”
“嗯?”這個聲音是,白糖猛地看向聲音來處,不敢眨眼,瞪大眼睛看着記憶中的貓,他呼吸急促,臉色發紅,“您……您是……”
白糖又激動又克制,激動的是見到了恩人,卻又害怕給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伏麟的笑容像是暖陽一般,他伸手像當年那樣撫摸着白糖,“好久不見,孩子。”
白糖驚喜不已,眼中星辰閃爍,不敢相信地問道,“您、您還記得我?”
“當然。”伏麟從袖中取出他藏着的念珠,“我當然記得你,你還劃破了我的念珠。”
“嘿嘿。”白糖不好意的撓頭,他突然想起,把脖子上的種子遞給伏麟,“還給您,當年,您落了一個。”
伏麟緩緩搖頭,“送你了。”
白糖開心不已,他看着手中紅潤有光澤的念珠,将它握緊,“謝謝您。”
伏麟慈祥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他遞上手中的念珠,“不止這一顆,這一串也送給你了。”
白糖歡呼雀躍,激動地手舞足蹈不能自已,“真的?您要送我這一串?”
看着充滿活力和生機的孩子,伏麟笑出聲來,“當然。”
“謝謝您。”白糖覺得自己丢臉了,趕緊冷靜下來,可他控制不住活躍的耳朵和尾巴。
伏麟手中的念珠很長,他将念珠交叉給白糖戴上,“有這個,你可以毫不顧忌地使用你的力量,這一串可比你那一顆的作用更好。”
白糖低頭看着脖頸上的念珠,心中歡喜,但是,他擡頭疑惑地問道,“可是,您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
而且,白月師父說不能憑借外力抵抗力量帶來的反噬,隻有自身強大才能真正掌控它。
興奮平息之後,他想起白月說過念珠是她師父的,而她師父不在了,“您是白月師父的師父嗎?”
伏麟沒回答白糖第一個問題,“我不是她的師父,這串念珠是她師父交給我的。”
“這樣啊。”白糖總覺得哪裡不對,“诶,我們這是在哪兒?白月師父呢?”
“我們已經離開咚锵鎮了。”
“什麼?”白糖臉色陡然一變,“白月師父不是說結界徹底封閉了嗎?”
伏麟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白糖頭頂,“她沒說謊,但這結界攔不住我,我出入自由。”
白糖欽慕地望着伏麟,“好厲害。”
伏麟彎腰說道,“還未自我介紹,我叫伏麟,與你母親乃是舊識。”
他話說得太突然,以緻于白糖大腦轟的一下炸開,僵硬在原地,連同都呼吸停下。
伏麟在白糖後背拍了一下,才把他拍醒,看着大口呼吸的孩子,伏麟好笑地搖搖頭,“吓到你了?”
白糖小心翼翼地看向伏麟,低聲承認,“是,我沒想過我會找到……爸媽。因為、因為……”
小青姐姐記得媽媽,武崧和大飛也記得家人,可他什麼記憶都沒有,“因為我不記得他們,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伏麟伸手摸了摸低落的小白貓,隻告訴他,“他們記得你。”
白糖擡頭,脆弱的眼睛中閃爍着淚光,他聲音哽咽,“他們,真的記得我?”
他一直幻想過他為什麼和父母分離,種種可能,他唯一不願意想卻又無法抛開的可能就是他被父母抛棄。
他找不到自己身世的半分痕迹,傷心的同時卻又竊喜,如果他真的是被抛棄也找不到證據,那他就不是被抛棄的。
他和父母分離,各種原因都有可能。說不定,他的父母還是京劇貓呢。
伏麟肯定地告訴白糖,“你的父母至死都記得你。”
蓦然之間,又是一道晴天霹靂,白糖眼中的淚水滑落,光亮隕滅,剛升起的期盼破碎,“至死?他們,不在了?”
伏麟看着渴望又悲傷的眼神,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麼,但,“你的父母都死在了對抗黯的戰鬥中。”
白糖好痛苦,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父母的線索,可他們已經不在了。
世間最痛苦的不是從未擁有,他剛剛擁有可以見到父母的希望,可他們永遠無法見面了。
白糖抹去淚水,哭腔還未消散,他問伏麟,“伏麟伯伯,我父母叫什麼名字?”
伏麟注視着白糖眼中的光明,信任的光真美好,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樣,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
伏麟伸手點了一下白糖的鼻子,“說起來,你自己起得名字還挺巧。你的母親叫黑棉,父親叫白錦。”
“黑棉,白錦。”白糖把這兩個名字記在心裡,媽媽,爸爸。
“那,伯伯,他們有給我起名字嗎?”白糖表現得一直不在乎名字,但其實他很在乎。隻是沒有找到父母的可能,也就不在乎了。
“有。”伏麟知道白糖的名字,“她為你取名安,白安。最樸素的祝願,平安。”
陣陣暖流彙聚在白糖心中,他喃喃念着這個名字,“白安。”
黑棉,白錦,白安,一家人。
他捂着溫暖的心口,擡頭感激地向伏麟道謝,“謝謝您,伏麟伯伯,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伏麟緩緩搖頭,“不客氣。”他向白糖伸手,“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黯還在前方等我們。走吧,孩子。”
白糖伸手握住伏麟的手,“好,我們出發。”
“诶,我的正義鈴忘記拿了。”
“在這。”
“謝謝您,伏麟伯伯。”
天地之間,大貓帶着小貓走向了他不知曉的命運。
這世間,到底是命運擇人,還是人擇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