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岌心裡惱火,差點一打方向盤直接撞回去,想想還是變道加速甩開。
盡快回莊園見自己的寶貝女兒才是正事。
明明是城市主幹道,路上卻一輛過往的車都沒有。
巨大的爆炸聲和急促的刹車聲幾乎同時響起,後方的跑車飛速打轉,最後直直撞上了路中央的綠化帶,發動機罩變形,股股黑煙從裡面冒出。
許岌又掃了一眼後視鏡。一架直升機盤旋在車輛上空,一個身着作戰服的人坐在機艙外側維持着舉槍瞄準的姿勢。
他帶着面罩和風鏡,看不清臉,不過身形倒是和蕭也相近。
他剛才……一槍打爆了跑車的輪胎?
相當浮誇且硬核的處理方式。
轉過彎,身後的景象消失,隻聽見遙遠的警笛聲響起。
“我還以為,”許岌遲疑着開口,“他不會來得這麼快。”
“他一直跟着我們。”江凜時淡淡道。
“……”許岌沉默片刻又問:“那怎麼不在商業街就處理一下。”
這次輪到江凜時沉默了,隔了一會才輕聲問:“那你呢,為什麼不幫我解圍。”
正是紅燈,許岌口中的飲料差點噴到擋風玻璃上,穩了下情緒回道:“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凜将軍。”
許岌掃了他一眼。往常的冷淡斂去,他微皺着眉,深幽的眸正望着自己,許岌竟然看出了幾分……郁結。
怪吓人的。
“不要這樣稱呼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面的部分幾乎快聽不清,“我想你像昨天在巷子裡一樣,叫我……”
許岌無言,語氣生硬回應:“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
“那天我需要你,為什麼不救我?”
那天?許岌失笑出聲,這是在翻舊賬,這麼久終于還是提起了。
“我沒有救你?我不是給你注射了止血劑?你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許岌!”
很少聽到他如此失控的語氣,透着十足的怒火。
許岌無暇回身望他,隻是淡淡道:“你還在生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一下又安靜,從車上的藥箱中翻出一支抑制劑。
“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尾音稍微拖長,帶着疲憊和無奈。
“怎麼會,”許岌回應道,“這不是還得給你當司機呢。”
接下來的路途無人再開口。和這個人同處一個空間從沒有和諧的時候。
終于回到莊園,眼前的景緻和上一次離開的時候沒有絲毫變化。
停好車直接奔向裡面。
沒有人在,靜寂一片。
江凜時跟進來道:“你走太急了,沒來得及告訴你,許安予在後院。”
許岌掃了他一眼往外走。
安予正在草地上,拿着調色闆,舉着畫筆在畫闆上塗塗畫畫。
看到許岌,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像是難以置信,後才展露笑顔,忙不疊地扔下手中的東西,撲到他懷裡。
“我好想你。”她靠在許岌肩膀,聲音低低,帶着委屈。
許岌将她抱起,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柔聲道:“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我?”她擡頭望着許岌,臉上淚痕清晰,“爸爸,我每次想你的時候,我就折一顆星星,到現在已經有一罐了。”她炫耀般張開雙臂。
“這麼厲害?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小女孩用力點頭,忽地又像是想起什麼,轉向畫闆,“爸爸你看我畫的畫,好看嗎?”
“好看!”許岌邊誇邊擡頭看,小孩子的筆觸稚嫩自然,雖然線條和顔色及其抽象,許岌還是看出了畫的是一襲黑衣的……蕭也?!
“真……真好看。”許岌的笑容有些凝固,“畫的是誰呀?”
安予完全沒意識到不妥,語氣活潑:“蕭也哥哥。”
真是我的好女兒。許岌内心默默哭泣。
“這幾天蕭也哥哥帶我……”小女孩開始一一細數蕭也帶她去的地方。
蕭也相比陳見雲,沉默寡言到了極點,很多時候隻是跟在自己和安予身後,存在感近乎為零,自己甚至會忘記他的存在。
他真正的底色是什麼,或許沒人會留意,沒人會去了解。
許岌望了一眼那副兒童畫,上面的蕭也正雙手遞過一隻潦草的兔子玩偶給一個紮着小辮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