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六月搬來西豐街,已經過去兩個多月。
宋穗憑着過人的社交能力,和天生讨中老年人喜歡的長相,短短時間内在菜市場完全混開。
此時,她靈活地穿梭在各個攤位間,熟絡地和攤主們打招呼、讨價還價,順便還會聊聊最近的菜場八卦。
白澤則安靜地跟在一旁,默默從攤主手裡接過一個個塑料袋,盡職盡責地當着另類拎包小弟。
張嬸将宋穗挑的土豆裝好,把袋子遞給白澤時,啧啧稱奇道:“小夥子少年白發、話不多,但長得是真俊呐!”
一周過去,白澤已然習慣周圍人對他發色的讨論,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接過袋子。
宋穗笑眯眯道:“這張臉,可是我們飯館響當當的三大招牌之一!”
自打一周前,宋記的白毛帥哥服務員正式上線,宋記飯館的營業額再創新高,穩定逼近兩千的每日淨收入。
與此同時,宋記也迎來了瓶頸期。
翻桌率不夠高、店鋪容客量不夠大、晚間無法同時經營飯館和東茂街攤位……想要讓宋記的發展再上一個台階,除了日複一日的積累資金,試着擴大店面外,還得增加人手。
想到這兒,宋穗稍稍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胸口位置。雖然隔着薄薄的夏裝布料,但她仿佛依舊看見了裡面綠到滴水的玉墜,忍不住提起嘴角。
好在,第二位神獸大約在今天下午就會化形了!
免費的神獸員工即将喜加一!
除此之外,銀行卡餘額也在穩定上漲。等攢夠一些錢,她就找陳爺爺問98号屋主的聯系方式,看能不能把隔壁店面租下來,擴大宋記飯館的面積。
宋穗在張嬸這兒買完采購清單上剩餘的食材,正準備打道回府,卻在聽見張嬸接下來的一句話後,瞬間把告别的話吞回肚子裡。
張嬸擠眉弄眼道:“最近咱們菜市場來了個怪人,小宋,這事兒你知道不?”
一聞見八卦的氣息,宋穗立刻來勁兒了:“不知道啊,張嬸你給仔細講講?”
看沒啥客人來買菜,張嬸樂得多聊幾句:“是個看起來比你年紀大點的男生,幾天前在西門租了一個臨時攤位。每個工作日,小夥子都會大早上過來賣菜,九點一到,甭管菜有沒有賣完,他都雷打不動地收攤離開。”
宋穗瞬間明白,為什麼自己沒見過這個怪人了。
她每天從東門進,在廠房裡買完就往回走,根本去不到西門。
宋穗不解:“這人像是個上班族,估計公司就在北邊的CBD,聽上去也不怪啊。”
“你先聽我說完呀!”張嬸嗔怪,不忘給攤子上的蔬菜灑水,“這小夥子賣的菜,看着确實新鮮,但是菜價定得老高,比市場價貴了足足一倍!”
宋穗一臉疑惑:“哈?”
張嬸撇嘴:“他來菜市場擺了幾天的攤,一根蔥都沒賣出去。西邊賣豬肉的老魏實在看不下去,都特意跑去提點他了,但小夥子就是死不降價。”
“而且,小夥賣菜跟啞巴似的,不吆喝也不說話。光往菜框裡插幾張手寫菜價的紙牌子,旁邊再放個收款二維碼,然後他就抱着電腦一直敲到九點鐘走人。”
張嬸痛心疾首:“你說這小夥子怪不怪,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聽完這些話後,宋穗被勾起好奇心,立馬跟張嬸告别,火速帶着白澤直奔西邊方向。
白澤疑惑:“你想去西門看看那個年輕人?”
宋穗咻咻點頭,興緻勃勃:“這種熱鬧,肯定不能錯過哇!難道你就不好奇,這人究竟長啥樣,賣的是什麼天宮蟠桃?”
說着,她扭頭看白澤,欲言又止:“其實,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說了。雖然你跟百科全書似的,知道很多東西是什麼、怎麼用,但是生活裡基本沒什麼情緒變化哎。”
“飯館、小攤賺了不少錢,我拿賬本給你看,你表情淡淡,似乎沒覺得很開心;有瓜吃、有熱鬧瞧,你也不會好奇……”
白澤安靜聽着,心裡默默反駁。
有沒有别的情緒,對此他不太清楚,因而不予置評。
不過,這短短一個月裡,他所感受到的無奈、郁悶,肯定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都多得多。
倒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旁邊,宋穗還在碎碎念:“我跟你說哦,老這樣不行的。日子豐富多彩,是需要細細去感受的,否則多無聊……”
她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白澤疑惑,順着宋穗的目光望去——
西門邊上的臨時攤位處,一個年輕男人側對着他們而坐,身旁是一筐筐擺放随意的時蔬與寫着相應價格的紙牌,而他本人對周圍視線視若罔聞,正在專心緻志地敲着電腦鍵盤。
因為兩邊的位置問題,他和宋穗仗着過人的視力,可以基本看清男人敲擊了什麼鍵位。
宋穗震驚道:“我去,怎麼還真有人一邊打電腦一邊賣菜。讓我看看……哦豁,不是聊天、不是打遊戲,也不是辦公。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寫代碼啊,感情小夥兒還是個程序員?”
現在搞IT的程序猿,為了應對中年失業危機,居然都開始賣菜了嗎?
宋穗往側面挪了幾步,終于看清紙牌上所寫價格,一時語塞:“20元一斤的番茄,25元一斤的韭菜……他怎麼不直接搶錢啊!”
宋穗擲地有聲地下結論:“就這價格,隻有冤大頭才會買!”
分布在宋穗和白澤左右兩邊的攤主,情不自禁地點頭,以表贊同。
就在這時,白澤突然拉了拉宋穗的胳膊,輕聲說:“把他的菜都買下來。”
宋穗:“……”
得,冤大頭竟在我身邊。
本着對白澤個人的信任,宋穗糾結道:“雖然咱們現在手頭不算拮據,但也不能亂花錢,所以……”
她歎了口氣,與他四目相對:“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