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兒端着剛熬好的湯藥從廚房走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書房,敲響了門。
平日裡,都是丫鬟在這個時間點,端着藥,出現在書房,久而久之的習慣,讓裴清衍以為來的人是丫鬟。
直到人将藥端到了他的面前,久久未離開,他擡頭才發現今日送藥的是唐钰兒。
“夫君,該喝藥了。”說完,唐钰兒自個兒汗毛直豎,她這事做的怎麼像是潘金蓮給武大郎送藥呢?
裴清衍擡眸,碗中黑漆漆的湯藥,蕩起徐徐波紋,唐钰兒纖長的手指托着碗口,微微顫抖,遞到他面前。
“你這是心虛嗎?”
“我沒下藥。”唐钰兒下意識回答,很快又閉上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做‘賊’,但這不打自招的本事,估計除了她也沒有第二個了。
“夫人不怕成為寡婦,我又何懼這藥會有毒呢!”說完,接過那碗藥,直接喝了下去,連眉頭都沒皺。
唐钰兒見碗瞬間見底,反駁的話也咽了下去。
将一旁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漱口水端到他的面前,順帶一個‘不小心’将水潑了出去。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嘴上說着道歉的話,唐钰兒的手直接伸向硯台,給他身上的白衫,來了幅‘山水畫’。
“這……這墨染上的,還能洗的掉嗎?”
“自然是不能,不過夫人也是無心之失,不是嗎?”
裴清衍微弓着身子,凝視着她的雙眸,溫煦的陽光,揮灑在二人的身上。
淡淡飄散的藥味,從他的一指一夕間,鑽入她的鼻尖。清淡而不難聞。
“對,我不是故意的,夫君身體不好,濕衣服不好穿的時間過久,還是去換一件吧。”唐钰兒垂下眸,催促他趕緊離開這裡。
害怕被抓包的窘迫感,在他強烈的注視下,竟慢慢紅了臉。
裴母聽下人說,唐钰兒親自去了小廚房,幫着煎藥,本還是不相信,特地過來查看。
一進門,看着小夫妻倆感情不錯,這心也算是放下了。
“衍兒,趕緊去換了衣裳,别染了風寒。”
聽到裴母的聲音,唐钰兒心猛地一突突。
一直神經緊繃的她壓根就沒注意到身後還有個人,迎上唐母關切的目光,僵硬地咧着嘴角,喊了一聲。
“媽……娘你怎麼來了。”
“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昨天你回門,沒來及問問親家可好,今兒過來看看我兒是不是欺負你了。”裴母拉起唐钰兒的手,心中一緊,“你這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有,這是天生的。”唐钰兒直搖頭,臉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裴清衍去換衣服時,裴母關切了幾句。
然而唐钰兒心中有事,聽的漫不經心,心裡盤算着怎麼能将人快速送走,自己好去找休書時,裴清衍就已經回來了。
裴母是個識趣的人,見兒子回來,就尋了借口離開了,離開了清檩軒。
兩人剛成親不過三四天,還處于甜蜜期,她不好多打擾,留足了空間獨處,說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孫子了。
最方便尋找休書的時機,随着裴母的離開,落下了最後的帷幕。
同樣的借口,唐钰兒不好再行動第二次,隻能守株待兔,窩在書房的軟塌上陪着裴清衍看了一上午的書。
期間這男人竟然沒出去過一次,直到午膳時間,才同她一起離開了書房,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一連好幾天,皆是如此,這男人就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總是掐着時間,讓她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然而她終于等到機會去書房時,整個書房幹幹淨淨,書架上空空如也,哪還有書的影子啊!
“這裡的東西呢?怎麼都不見了?”
“昨天半夜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貓,将書房弄得亂七八糟,公子就讓人将書先放到了樓閣,将書房收拾了,再搬回來。”凝冬道。
“樓閣?樓閣在哪?書全都在樓閣嗎?裴清衍一本書都内留下?”唐钰兒緊張的看向她。
“樓閣在清檩軒的東面,至于書都是裴暮送過去的,是不是全部我就不知道了。”
“那裴暮人呢?你把他叫去樓閣,說我有事找他。”
樓閣除了清檩軒的人會去,全府裡的公子小姐都會去。
若是有人将書拿走了,發現了自己寫的休書,估計這丞相府的房頂就快蓋不住了。
樓閣位于府中的冬南面,長廊的盡頭是一座二層小樓。
樓前假山依傍,繁花錦簇,四周環湖,湖中還養着幾條錦鯉,遠離内院的嘈雜,安靜幽雅。
推開門,入目的書架上分門歸類,正對着大門的牆壁上,懸挂着各代名家字畫,空中淡淡的墨香,随風浮動。
滿屋子的書看的唐钰兒頭直疼,也不知道裴暮這小子将書放在哪個位置了。
她回頭探望也不見裴暮的身影出現,倒是碰到了三叔家的小兒子裴夕楓。
身着淺綠色長衫,領口處繡的連雲紋綿延至肩頸處,青色腰帶纏附,稚嫩的臉頰之上挂着淺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