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來,樹抽新芽,冬去春來,這場戲劇還在進行,并沒有謝幕的任何迹象,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成了這戲中之人。
唐母晃了晃唐钰兒的手臂,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娘,進去吧。”
唐钰兒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殿内的佛像,跟在唐母的身後進入了主殿。
兩人分跪在兩塊蒲團之上,雙眸緊閉,雙手合十,虔誠的訴說着自己的心願。
來到這裡的經曆太過駭人聽聞,唐钰兒也一直将這件事情壓在自己的心裡,無人訴說。
如今事情的超出掌控,讓她隐隐有了不安之感,或許能給自己解答的,也隻有這裡了。
唐母因為丈夫過去常年征戰,如今打兒子又接替父親肩上的職責,駐守在邊關,守護着這萬家的燈火,每年捐贈的香火錢不在少數。
二兒子常年在外行走做生意,總害怕會有眼紅嫉妒的小人,小兒子深處京都,朝堂之上更是吃人不見骨頭的地方,所以供奉功德,也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唯一傷心的也就是着兩個兒子的婚姻大事,至今沒有着落,倒是讓她這個老母親操碎了心。
小女兒如今是成親,有了愛護她的人,可那人的身子骨又是個不好的,唯願佛祖能開眼,讓二人健康相伴到老,也算是美事一件了。
突然天空之中一聲驚雷突顯,二人身後晴朗的天空已經被烏雲所遮蓋,随着陽光的消失,豆大的雨點開始傾斜而下。
這雨來的太過急促,很多人都沒有準備,紛紛驚慌失措的尋找避雨的地方。
“钰兒,你說這是不是佛祖在警告我不要太貪心啊?”
“娘,這隻是自然的天氣現象,跟你沒關系。”
“可這來的也太巧了,我這剛跟佛祖說完,就打了雷,吓得我這心直突突,不行,我得再拜拜。”
說罷,唐母轉身又跪在了蒲團之上,心裡默念着道歉的話語,求佛祖莫見怪。
唐钰兒站在門口處,望着這傾盆大雨,蓦的歎了口氣。
就像是唐母所說,這雨來的太過湊巧,何嘗不是對她的一番敲打。
這場雨來的急,絲毫沒有停歇的迹象,有部分着急回家的香客,迎着大雨,即便淋濕了全身,還是選擇離開了這裡。
也有不少的人還在停留觀望,等待着這場雨的停歇,在重新出發。
唐钰兒站在門外等着唐母出來,心裡盤算着究竟是等雨停下,還是現在就回去。
一個時辰後,唐母經同大師禮完佛,出來時,這雨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方才馬夫出去看了看,這雨太大,路滑不說,就連視線都受阻,若是此時回去,怕是不安全。”
唐母望着這瓢潑大雨,微微歎了口氣,“我方才問了大師,還有一間禅房,隻不過角落僻靜,一直無人居住,可暫時借用一晚,明日再出寺吧。”
唐钰兒點點頭,留宿的想法倒是與她不謀而合,畢竟對于她來說,留在這裡比回裴家安全。
直至入夜這場雨才有了稍稍停歇的迹象,聽着屋外雨水漸小,唐钰兒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今日出門時,她特意換了一件薄衣服,不曾想這場雨來的急,也将剛回升的溫度,又打了下去。
她在這禅房之中坐了一下午,也凍得她直哆嗦,果然老人們常說的春捂秋凍是正确的。
就不該圖一時的快活,現下好了,想穿衣都沒得穿。
“快,這是剛煮好的熱茶,多喝幾口,暖暖身子。”唐母端着一壺熱茶走近屋子裡,将唐钰兒眼前的被子填滿,塞到了她的手上,“你這都嫁人了,還是個不知輕重的,都知道要出門還不多穿點。”
唐钰兒喝了一口熱茶,小聲嘀咕反駁道:“我又不知道會下雨,早知道會下雨,我也不會跟着過來了。”
“你别以為小點聲音,我就聽不到了,你老娘我耳力好着呢。”
唐母一記眼神殺,唐钰兒吓得立刻低下頭,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
幾杯熱水下了肚子,唐钰兒的身子也稍稍出了汗,乘着唐母不注意時,悄悄将身旁的窗戶拉開了些許,透了會氣。
此時窗外的雨已經完全停了,寂靜的院子裡,偶爾有雨水低落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許是這一下午的水喝的太多,唐钰兒剛想起身去躺下,隻覺得小腹之處一股尿意襲來,直接推開門,向着屋外的茅房走去。
解決完人生大事後,唐钰兒長長的松了口氣,人前腳剛踏出茅房,一道刀風襲來,她下意識的下蹲,刀狠狠地砍進了她身後的房門之上。
“哐”的一聲,格外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