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四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霍尉駕駛機甲掉轉方向,朝着那四個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大聲呵斥。
可惜,剛剛他還是晚了一步,縱使魏淩藍計劃得再周密,将各種各樣的情況都考慮到,可依然算不透這瞬息萬變的人心。
或許人類最後敗給的,不是陰險狡詐的變異物,而是相互間的算計、利用與猜忌。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們全速沖上前,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台深藍色機甲被瞬間吞吃入腹。
“轟——”
不知是不是那柄長槍終于支撐不住沉重的蚌殼,随着主人的離去而自斷于此,伴随着蚌口合閉的巨大轟鳴聲,海水争先恐後地從蚌口中翻滾而出,終于,那台深藍色機甲連最後的影子也淹沒于無盡的黑暗中。
周圍的珍珠染上了鮮紅的血色,散落的屍骨在湧動的海水中發出相互碰撞的聲音,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她最終的結局,那是人們不願意相信的結局。
那個僅靠D級精神力,取得艦船機甲學院入學考試第一,運用智慧拯救了整艘豪華郵輪的乘客,憑借戰術越級戰勝S級變異物的艦船機甲師,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也許百年之後,不會有人記得她,她甚至不會在這個星球留下一絲來過的痕迹......
“不,不會的,隊長她一定還活着!”
“我犯過的錯誤,她怎麼可能會犯第二次,我不信她就這麼死了!”
“我們撬開它的蚌殼,救隊長出來!”
......
“所有人不要擅自行動,聽我指揮,一起攻擊,若是攻不下這變異物,不光是我們,我們身後的人都會死在這裡!”
悲傷隻持續了一瞬,霍尉迅速收拾好情緒,指揮隊員及選手們圍攻變異母蚌。
然而這些選手都是些沒經曆過戰争的學生,他們還沉浸在沉痛的悲傷中,那種親眼看到同伴葬身于變異物之口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們絕大數人從未走出過第三海域,竟不知當真正的危險來臨時,他們根本束手無策。
恐慌與絕望将他們徹底包圍,那種無力感慢慢蠶食着他們的心神,但看到霍将軍鎮定自若的模樣,想到自己身後那些還要守護的人,他們仍舊強打起精神,聽從指揮繼續與變異物抗争到底。
漆黑封閉的空間裡,一點光源迅速移動,那光源之下隐隐可以看到狹小空間裡扭曲的紅舌。
魏淩藍駕駛機甲手持長槍,那長槍是她剛剛被卷進來時順勢從蚌殼間拔出來的。
此刻,長槍已狠狠紮進那不斷翻滾掙紮着試圖逃跑的紅舌之中,血肉翻開,露出裡面狹小隐蔽的空間。
“原來在這裡,藏得可真深,若是不先騙過你的眼睛,恐怕你根本不會将我卷到這裡吧。”
似是聽到了魏淩藍的低語,那紅舌拼命掙紮着,不斷分泌濃稠的粘液,甩向魏淩藍的深藍色機甲。
“沒用的,别白費力氣了,你的麻痹對我完全不起作用,你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了,難道不是嗎。”
這從變異古樹中提取的天然樹脂覆蓋在機甲表面,當然不隻是可以提速這麼簡單,它相當于給機甲上了一層密閉性極好的防護罩,任何物質都不能滲透進機甲,自然也就不能影響到機甲中的人。
聞言,那變異物果然更加激動了,雖然有了點智慧,卻也不過三歲兒童,稍微刺激一下,便耐不住性子。
“就你這腦子,想必你的主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刻,變異物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它不顧被長槍穿透固定住的傷口,毫不餘力地攻向魏淩藍。
看着變異物歇斯底裡的模樣,魏淩藍唇角勾起,帶着一種若有似無的嘲諷:
“原來如此,你的背後果然藏着什麼,它究竟是誰?”
此話一出,那紅舌原本淩厲的攻勢瞬間消弭了一大半,它半死不活地攤着,仿佛這才感受到了來自長槍的刺痛。
母蚌的紅舌不斷顫抖着,仿佛知道自己已經束手無策,它小心翼翼地用它僅剩的完好血肉護住了最後一塊地方,像是護着稀世珍寶般,不容人觊觎。
若是不知道它曾經殺了多少人,吞吃了多少孩童的屍骨,恐怕還真是會被它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糊弄過去。
但魏淩藍絕不手軟,變異物要生存,人類也要生存,變異物吞食人類可以加速它們的成長,人類獵殺變異物可以得到充足的能源和材料。
他們各自的立場就決定着,他們絕不能相安無事地共同生存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腦海中,她仿佛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畫面了,雖然記不清楚,卻依稀能記得她周圍的人不斷葬身于變異物之口。
這些大部分沒有什麼思維能力的物種,根本無法進行交流,它們呈現出的看起來狼狽、無害的模樣,隻是它們誘敵的僞裝,而真正驅使它們的,隻有活下去和不斷變強的本能,那是貪婪的、嗜血的、殘暴的。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麼高尚到可以共情另一個物種,這場食物鍊頂端的争奪戰,人類根本不能輸,也絕對不會輸。
她薅起巨蚌的紅舌,在母蚌痛苦的嚎叫中将它打了個結,讓它再也不能發動偷襲,随後拔起長槍沖向那隐蔽的角落。
終于,她發現了她要找的東西。
那掩藏在鮮紅長舌之下的,是一顆血紅的蚌珠,蚌珠的紋路縫隙中散發出兩色光亮:一半散發出紫光,一半散發出黃光,那顔色正是A級與S級晶核的象征。
此刻,不論是蚌殼内還是蚌殼外的人,都能隐隐感受到有一種巨大的能量暴露出來,那正是蚌珠中蘊含的巨大精神力能量波動。
“所有人全部後退!”
“怎麼回事,我的精神力探測器數值又升高了!”
“我的也是,難道它已經完全進化了!”
“遭了,那母蚌怎麼突然張開蚌殼了,它是不是要發動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