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機器...是不是出故障了啊。”路小鹿有些怔愣，遲疑道。

“不會吧，每年出了新款哥哥都會買來，再把從前的數據導入，按理說不應該啊。”洛雲兒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思索片刻，道：

“這儀器主要是根據精神特質進行判斷的，每個人的精神特質從一出生就是确定的，雖然覺醒前不能測出數值，但它就像是人類的基因，不會輕易改變的，也很難會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

“查一下17年前到19年前的數據。”

“好的淩藍姐。”說着，洛雲兒調出了這個時間段的數據：

“天海3019年到3021年，篩選離開孤兒院的孩子...不多，大概有20幾個孩子，小鹿姐...”

路小鹿有些不敢面對，她聲音略顯顫抖：

“哦...好，我看看。”

随後，她快速浏覽着界面，隻要翻倒最後一頁時沒看到她的父母，她就能确認是機器出了故障，她從前根本就沒來過這個孤兒院。

然而，她的精神力卻在最後一頁停滞了，怎麼也翻不到下一頁。

男人和女人的照片顯示在屏幕上，就連名字都對得上，她不得不承認，她是被收養的。

她呼出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仿佛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也就釋然了。

“對，沒錯，他們是我的父母。”

“所以，我是被領養的。”

“難怪......”

“小鹿，你想怎麼做。”魏淩藍上前一步，輕聲道。

“我記得小時候他們還是很關心我的，直到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怎麼說也養了我17年，我也不知道......”

自從上次路小鹿差點溺死在海水裡，大家也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一些事情。

的确，與養父母十幾年的相處不是這麼輕易能抹平的。

洛雲兒隻有家裡人保護欲過度的煩惱，魏玥一門心思都放在訓練和家族上，薛凜更是沒見過她有和家人聯系過，她們都沒有處理感情問題這方面的經驗，此刻全是六神無主。

“小鹿，你會聽他們的話回去嫁人嗎？”魏淩藍繼續道。

“當然不會！而且...而且淩藍姐還給了他們那麼多錢，我真的不值這麼多。”

“喂，說什麼傻話呢，你怎麼能用錢來衡量呢。”魏玥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滋味，當初她差點就為了利益把自己給賣了，還好她醒悟得快。

看着猶猶豫豫的路小鹿，她一針見血道：

“别回去了，他們現在有了親骨肉，隻會把你當成一件商品。”

“知道真相确實很殘酷，但是，這之前發生的事不也有了解釋嗎。不論你如何選擇，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

“淩藍姐...好的，我知道了。”

這些她都清楚，但是她更加難過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又為何丢下自己，是像她原來的父母一樣，也嫌棄她是個女孩嗎。

“你的父母或許是因為迫不得已，才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面的，就像是我的母親，我也是記事起就沒有有關她的記憶，所以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事不必糾結，問心無愧即可。”魏淩藍輕拍着路小鹿的胳膊，安撫道。

路小鹿不敢深思，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大家說得對，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夥伴，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且她也沒打算再回原來的家，隻是定期打去一些錢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有他們的親兒子在家裡養着他們，自己本就是個外人，她會一筆一筆償還完養父母把她撫養到大的所有恩情。

這之後，她不會再聽從他們的意願了，她要走自己的路。

*

第二海域“安心食品加工廠”，身着統一制服的工作人員正用精神力處理着新送來的食材，與第三海域的加工廠員工相同，他們動作熟練，沒有一個浪費的動作。

隻是，這裡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目光呆滞，像是被掏空了靈魂。

“啪——”

鮮紅的食材掉落地面，紅色的液體瞬間侵蝕了平台。

“喂，新來的，你怎麼回事，還想不想吃飯了！”

“我...我不小心，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整理好。”

周圍，其他的工作人員沒有絲毫反應，就像一台自動運行的機器，按着既定的程序處理食材，對周遭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

“我...我受不了，我不要精神力增長劑了，我要回家！”

說着，這名也是剛來沒幾天的工作人員大叫着站起來，神色狼狽地跑出了食品加工廠。

薛銘剛處理好因為他操作失誤掉落的食材，擡頭正看見那人狂奔出了大門口。

而此刻，周圍其他工作人員還是面無表情地加工着食材，就連剛才對着他大聲斥責的管理員都沒絲毫動作，所有人都冷漠至極。

“孩子，别看了，快幹活吧，做不完今天的工作晚上可沒飯吃。”身邊一位好心大叔提醒道。

薛銘不明所以，但為了晚飯，他還是繼續處理着自己的工作。

流浪的日子并不好過，他已經餓了很多天肚子了，好不容易聽說工廠在招人，他就被拉過去湊人頭了。

然而，就在他想着今天終于能吃上一頓飽飯時，工廠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随後便是血肉撕扯以及骨骼斷裂般的聲音。

薛銘渾身一抖，不過，這次他緊緊拿着食材，沒讓它們掉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側着頭去看周圍的人，還是沒有反應，他們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

薛銘強裝鎮定，不讓自己和周圍人有什麼不同，他流浪的這幾年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槍打出頭鳥，隻有隐沒在人群中才能活得最久。

“一年到頭，總有幾個新來的不信邪，以為能離開工廠，這裡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樓上，楚子宇坐在黑皮旋轉椅上，透過單面玻璃看着下面的管理員訓斥着這批新補充進來的員工。

桌面上，長方形電子儀器的屏幕上還顯示着《艦船機甲設計要點》，這是他轉學到第二海域後需要研習的課程。

他看着下面反反複複做着同一套流程的人，拿着儀器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要不是魏淩藍，他現在已經是楊老師的得意門生了；要不是那個窮的一批，黑面他們怎麼會出事，他又怎麼會被質疑能力不行，被派到後方去看守加工廠。

“叮——”

鈴聲響起，楚子宇捏了捏眉心，拿起了桌面上的通訊器。

“宇哥，你有時間的話回趟第一海域吧，阿姨這邊情況不太好。”

“怎麼回事，之前的治療不是很有效果嗎？”楚子宇擰眉。

“醫生說病情惡化了，後續治療又需要大筆費用，你之前留下的治療費用已經不多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你在那邊照看好我母親，我會盡快過去。”

“沒問題，怎麼說阿姨也是看着我長大的，不過還有一件事......”

通訊器另一邊的聲音吞吞吐吐的，楚子宇沒了耐心：

“還有什麼事。”

“那個，阿姨還問到楊老師了，我告訴她你現在已經是楊老師的學生了。”

“好，做的不錯，我離開第一艦船機甲學院的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

洛氏孤兒院在這座海洋平台的占地面積不算小，魏淩藍幾人回到大廳，就不見了那個姑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