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抱着菜名的兩個小不點見她醒了,兩個小腦袋忙湊上前,一人一句的話不落地
“三師姐你醒啦?”
“三師姐你餓不餓?”
款冬看着眼前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面的眼睛水靈靈的,帶着孩童特有的清澈。
款冬的腦袋上紮着金針,她扯了扯嘴角,聲音氣若遊絲:“餓了也不會吃席的,死心吧。”
兩個小腦袋上的表情一滞,圓溜溜的大眼睛轉啊轉,剛剛商量好的席面頓時便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她們反應過來,嘿嘿笑了兩聲,便不約而同的逃也似的往門外跑,迎面撞上了正欲進門的解離,見她兩要跑,解離眼疾手快的提溜住了她兩的衣領。
“你們兩撞了人不道歉還想跑?平時教你們的那些都去哪兒了?”解離皺着眉,她是四個師姐裡最溫柔也是最嚴厲的那個,教育師妹的時候能用最溫柔的聲音宣布着即将到來的責罰——比如給她的花圃捉蟲除草。
“三師姐!三師姐醒啦!”哪怕被提溜着衣領子,她兩都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解離連忙松開了手,進屋趕到了床邊,果真發現款冬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她頂着一腦袋的金針,像個蟄伏的刺猬,看着陡然眼前出現的解離的臉虛弱的笑了笑。
緊接着解離的腦袋邊又冒出來了個表情認真的郁李。
郁李的旁邊又跟着個松蘿。
解離将款冬腦袋上和身上的那些金針依數取下後将她扶着坐了起來,松蘿麻利的遞上了個靠枕,等到一切收拾完全,門口的本草先生如陣風般就轉到了榻邊。
“款冬啊——”
本草先生淚眼婆娑的看着她,臉上的五官都誇張的錯位:“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哪裡痛?”
“有。”款冬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先前那些針紮得我好痛啊,師父你這次莫不是故意的吧?”
本草先生就好像隻被人一下子扼住了脖子的白鵝般,哭聲戛然而止,他原地彈起仿佛被擊中般退後半步,模樣頗為受傷:“你怎麼能剛醒過來就懷疑師父呢?”
周圍的幾人見怪不怪,面對本草先生經常不着調的奇怪性格,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師父你演得太誇張了。”郁李面無表情的點評道。
本草先生輕咳了兩聲好用以有掩飾尴尬,但是最該聽懂的那個人卻沒有領會到這一動作的含義,于是郁李望着他,再次關切道:“師父你喉嚨痛嗎?”
“沒有。”本草先生無比生硬的丢下了這兩個字後,便不再理她,索性轉頭跟着一旁桌上的解離收拾起了金針。
郁李“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款冬想起了自己剛剛的夢,斟酌再三,她還是看向了本草先生,說道:“師父,我這次做了個夢。”
本草先生的手指一哆嗦,原本捏在指間的長針又掉了回去。
“做夢不是很正常麼?這有什麼的。”本草先生頭也不擡,不以為意的答道。
郁李跟着點了點頭。
“可是我這次做得夢很奇怪,我夢見了一個老人家,他跟我說我忘記很多東西,還跟我說什麼難道要一直忘掉痛苦啊這種話。”款冬努力的回想着剛剛夢裡的一切,随後又想到了什麼,繼續補充道:“我還聽到他彈了一首曲子。”
她憑借着記憶裡的曲調斷斷續續的哼唱起了幾個音節。
本草先生的手指一哆嗦,原本捏在指間的長針又掉了回去,他手指輕輕的顫抖着。
身旁的解離平靜的瞥了他一眼,随後便自己撚起了掉落在桌上的金針。
“不過是夢罷了。”本草先生聽到自己這麼說道。
款冬還想繼續問些什麼,卻被門口的動靜吸引了主意。半夏和旋花的嬉鬧聲随着一陣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響戛然而止,緊随其後的是大師兄溫聲的呵斥:“沒事好好的你們兩個在這裡跑什麼呢?”
本草先生借機轉了話題,嘴上說着“發生什麼事啦”,緊跟着人就一個閃身出現在了門口。他看到在決明的腳邊是碎裂的瓷碗和撒了一地的雞湯,半夏和旋花雙手背在身後低着頭畏縮的靠在門邊,俨然一副做錯事了的模樣。
隻有本草先生注意到他和自己同樣顫抖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