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棉張口還欲說什麼,可秦燼陽似乎并不打算與她商量,溫熱的手掌捂住她的嘴:“收拾好東西,兩日後我來接你。”
望着秦燼陽離去的背影,蕭慕棉咬牙切齒:“卑鄙小人!”
兩日後的清晨,秦燼陽如約而至。
蕭慕棉和萌春都強顔歡笑着,兩人已經商量好,路上尋個機會,讓蕭慕棉受傷。總之這蜀州,是萬萬不能去的。
馬車緩緩駛出永州城門,車輪辘辘,碾過青石闆路。馬車窗口懸挂着翠青的竹簾,半卷半垂,遮擋着初夏的晨曦。
永州城外的官道上,柳絲輕拂,随風搖曳。蕭慕棉端坐于馬車中,簾外飄來淡淡的花香與泥土的清新。
可她全然沒有輕松惬意的心思,目光飄向半靠在軟墊上的男子,秦燼陽身着月白色錦袍,姿态慵懶,錦袍衣襟半敞着,露出裡面潔白的衣襟,透着幾分不羁與随性。
似是察覺到女子的目光,秦燼陽半阖的雙眸微張:“蜀州路遠,舞影姑娘打算一路上都這樣盯着秦某嗎?”
蕭慕棉幹笑兩聲:“秦公子怎的不騎馬,倒與我來擠這馬車。”
秦燼陽故作驚訝地環視一圈,隻見馬車寬敞,即使坐着兩人依然綽綽有餘:“這馬車是秦某出錢買的,怎的不能坐了?”
蕭慕棉盈盈淺笑道:“能坐,您請坐好。”
言畢,蕭慕棉不再理會他,微微掀起竹簾,朝外望去。
永州的城牆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精緻的排排垂柳也被連綿不絕的田野與錯落有緻的村舍取代。
馬車緩緩駛過村莊,蕭慕棉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反應一會兒,才想起這兒就是南溟村。村口立着一個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的衣服經曆風吹雨打已是破敗不堪。
疑惑在蕭慕棉心中一閃而過,這又不是田間,紮什麼稻草人。她漫不經心地挪開目光,忽的心中一緊,目光再次銳利掃過村口立着的稻草人。
那不是稻草人,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屍首已被風幹,身上穿的,正是曹和有死那天的衣裳。
秦燼陽察覺到身旁女子的目光僵在一處,湊到她身後,溫熱的呼吸輕輕打在她耳後。
蕭慕棉本看得出神,突然覺得耳邊癢癢的暖暖的,心中一動,不由得往旁邊縮了縮。
目光順着望出去,秦燼陽亦看到曹和有風幹的屍首。他雙手搭在蕭慕棉肩上,将她從窗口挪開,随即又放下竹簾,不再讓她看。
“那就是擄走數十個孩子的人,南溟村的村長說要将他的屍首暴曬,以驅除纏在孩子們身上的邪惡靈魂。沒想到過了這樣久還立在這兒,倒吓着你了。”
蕭慕棉躊躇片刻,問道:“那人不是你的手下嗎?”
秦燼陽又靠回軟墊,語調慵懶:“是燼陽樓的人,但屬實算不上我的手下,他的屍首便是我交給南溟村村民的。”
他想了想,接着說道:“算我的仇人差不多。”
蕭慕棉心中一震,差點控制不住驚愕的目光。秦燼陽說曹和有算他的仇人?他和任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永州到蜀州,必然經過荊川。想來秦燼陽并不想驚動天水宗,便住在城外的客棧。
他扔給萌春一袋銀子:“去城中添置些幹糧,剩下的你愛買什麼便買什麼。不用着急回來,荊川集市熱鬧得很,慢慢逛。”
萌春拿了銀子,興高采烈地騎着馬往城中而去。
客棧位于山腳,蕭慕棉站在小院中擡頭望向山頂,隻見夕陽的餘晖灑在郁郁蔥蔥的山林,枝葉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金邊。
微風拂過,枝葉輕輕搖曳,那金色的光芒也随之閃爍。
客棧老闆路過,笑道:“姑娘可是想去爬山?這山頂上有一座寶經寺,求财和姻緣最是靈驗。從寶經寺朝後山走,還有一處水簾洞,等到了炎炎夏日,在水簾洞納涼的人可多了。”
正巧秦燼陽從客棧出來,聽到老闆所言,朝身旁的女子挑眉:“要不去看看?”
青石闆路從山腳一直修建到山頂,因已是黃昏,寶經寺清淨淡雅,唯有香客們留下的供香還彌着袅袅青煙。
秦燼陽遞給身旁女子三支香:“來都來了,許個願吧。”
蕭慕棉輕輕推開:“我不信這些。”
秦燼陽一怔,眼神瞬間染上些許落寞,自言自語道:“是嗎?可是我信。”
蕭慕棉有些錯愕,可轉瞬間秦燼陽便恢複笑顔,輕松說道:“你不信,便在這兒等我,我去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