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茶不怯,反倒是輕輕甚至略帶挑釁地拍了拍肩上的那隻手。
“我隻問最後一遍,你背後,到底是誰!”
“我勸将軍别白費心思。還是想想,怎麼留住自己的女人。不,應該還不算。”
呂茶眼底掠過一縷玩笑般的戲谑,拍了拍他的肩,走了進去。
李焉識這短暫的二十來年裡樹敵太多,他理解有要自己命的,有要拉自己下馬的,怎麼還有專職跟自己搶阿驚的?
這世上,誰最不想自己同她在一起?
蕭影?不可能,這不是他的風格。
這樣大張旗鼓,明目張膽地挑釁,到底,誰有這樣的能量?
他轉身進入殿中,二人皆已無影無蹤。
“阿驚!”
他一個箭步踏入,四處搜尋,滿目皆是靜悄悄的死物,沒有她的半分聲息。
“我就是死了魂也給你叫回來了。”
她拎着一壺茶水從側門裡出來。
“一驚一乍,我壺差點兒給你又吓摔了。你知不知道,絕雲派很摳門的,我剛把那個壺摔了賠了五十文。”
呂茶跟在她後頭走了出來,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陰恻恻地沖着李焉識挑眉笑着。
看吧,你護得了她一世嗎?
他怒急攻心,伸手奪過那壺茶,牽着她的手,護在身後。
“你到底要怎樣!”
她對李焉識突然而來的發怒不明所以,有點蒙圈,可又覺着他的神情那樣嚴肅,不像是單純的吃醋。
“怎麼了,這麼大脾氣。”
“他是故意接近你的,圖謀不軌。”
“我知道啊,他剛跟我說了。”
“他跟你說了?”
“他說,他也是清微山莊來的,那時候就見過我。沒想到在這遇見了。”
“是啊,那時遙遙一見,姑娘神勇無比,一拳擊飛鄧先生,我便傾心不已。”
“這人有受虐傾向。”她踮起腳,掩着口在李焉識耳畔低聲說道。
“清微山莊?那你不去準備春闱,來白水做什麼!”
“看來,還是瞞不住李兄了。其實,我是跟随姑娘來的白水,隻想着能暗中護她周全,誰知被他人捷足先登。我隻好将這份守護暗藏心底。如今,呂某的機會不是又來了嗎?這是天注定的緣分。”
“我這麼受歡迎嗎?”
梁驚雪頭上打起一個問号。
李焉識沒想到反倒是被這人帶進了溝裡。既彰顯了自己的無能狂怒,又體現了他的癡情一片。
他看了看梁驚雪的表情,松了一口氣。
梁驚雪臉上抽着筋,皺着眉頭:嘶……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了啊現在,我隻想見神仙姐姐啊。
“各位親久等了,我們掌門昨日酒喝大了,實在不便見客。”
一名絕雲派弟子匆匆趕來,面露難色。
“啊?”她瞪大了眼睛。
“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三位将獲得掌門的親筆題詩一幅。以及絕雲派的周邊一籃,包括絕雲派竹林裡散養的走地雞雞蛋十枚,去歲的桂花釀一壺,還有今年的絕雲派暢遊年卡,可帶家屬一名。年卡還額外附贈一次掌門見面交流的機會。”
“我倆就是互相的家屬,重複了,換一個。需不需要親一口證明一下?”李焉識攬起她的肩問道。
“非常抱歉,這個換不了哦親,年卡綁定用戶,也不可以轉贈哦。”
“诶,沒想到,真是遺憾!”李焉識故作扼腕痛惜,痛心疾首狀。
“你遺憾什麼?你也想見漂亮姐姐?”許是他的演技太假,她反倒是看出了一絲幸災樂禍。
“我替你遺憾啊。你這什麼眼神,一次偏見警告啊!”
“你得了吧,誰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
“走吧,既然龍掌門無法面客,我們也不好叨擾,我帶你在山上四處轉轉遊覽一番可好?”
“行吧,那十個雞蛋我回來再拿吧。”她捶胸頓足,隻得應下。
“在下對此地不熟,可否與二位同行?”呂茶向前邁了一步,自來熟一般,倒是毫不客氣。
“不行。”梁驚雪比李焉識更快地拒絕了。
呂茶驚訝了一瞬,便化作眼中淡淡的悲傷:“也罷,看來是我與姑娘緣分太淺。”
李焉識冷哼了一聲,領着梁驚雪走了,心裡很是歡喜,卻又很疑惑,她向來與人為善,怎麼對這位便如此冷言冷語?
等到走了很遠,看那人确實沒有跟上,他才探頭探腦開口問道:“為何不行?”
“那你去叫他來?”
“我還以為你最讨厭的人是我呢。沒想到我前頭還有一個。”
她停下腳步,看向李焉識,很是嚴肅:“清微山莊,根本沒有一個叫呂茶的。”
“你,都記得?”
“不,清微山莊所有長得好看的,我都記得。沒這位。”
她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得意。
“你知道,他特意來接近我們,是為了什麼嗎?”
李焉識近些日子來,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情,心想,難道她已經知道幕後主使了?
他咽了口口水,問道:“為了什麼?”
她緊緊盯着李焉識的雙目:“為了,你。”
他的心哐哐直跳,這都被她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最近腦子轉速飙升啊。
“因為他喜歡你。”
李焉識:……
“你沒發現嗎,他特别特别愛幹淨,身上一塵不染,還有淡淡的皂角香味,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齊齊,從頭發到臉上,可以說是五分長相,五分打扮。試問,你會這樣嗎?即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也不至于将自己的頭臉如此精心看重。”
“所以,他是彎的。他接近我,是因為想把我撬走,然後和你在一起。”
她起先是一臉諱莫如深,後來越說,還越帶着淺淺得意。
“我謝謝你。真是精彩絕倫的推理,毫無破綻。你不去大理寺真是屈才了。”
“大理寺特招嗎?我還挺想去的。”
“首先你那筆字兒。”
“毫無興趣了,勿擾。”
她所言,并非全無道理。他的這些個特征在李焉識的心裡落下了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