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嘴裡沒味兒。”
她接過兩顆糖,想都沒想,一口全吃了。
“我……”
看見自己的寶貝,愛情的見證被她滿不在乎地吃掉,他震驚地張大了嘴,心疼得不行,但她看起來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沒信他所說的。
“看來,隻能用那個方法了。”
李焉識心一橫,解開腰帶,咵咵便是脫衣服,為今之計,隻能讓她看看自己背後那道傷疤了。
也隻有那道傷疤不能作假,足以證明李焉識便是師硯,正是她不願結束之人。
“李焉識你發什麼神經。”她驚慌地捂上眼睛,一拳捶中他胸口,震退他兩步。
小鈴铛立即以身軀擋在她面前:“可不興耍流氓。”
喬玉書更是慌了,當即上前攔住李焉識,一個人咵咵脫,一個人咵咵系。
“我的氣呢?怎麼使不上氣了!”
她甩着出拳的手,呼呼吹氣,掌骨都快要碎裂了,她分明使了七成的力,按理來說現在李焉識應該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怎麼隻是退了兩步?
“你身體沒好,使不上氣正常。明日我們啟程回家吧,你爹娘在家想你了。”
蕭影把還要拼命往前拱的半裸李焉識一把扯了回去,尋了個借口連忙遮掩道。
“不回去,李焉識答應我了,江湖小報查到我身世得告訴我。我要找到我身世再回去,否則不白遭這罪了?”
她堅定地搖頭。
“那你也可以先回去,等查到身世了再出來啊。”
蕭影拍了拍小鈴铛,示意她無妨,自顧地走到她面前。
“言之有理!明天就走,我想吃我爹做的飯了。”
她一拍大腿,怎麼自己沒想到這個妙招呢?
“阿驚,我……”
李焉識被喬玉書用身軀攔着,還想張嘴。喬玉書正罵罵咧咧扯着他的衣襟給他系上。小鈴铛則橫在喬玉書與蕭影之間擋着。
“你什麼你?不許跟蹤我。”
“你忘了我們的三月之期了嗎?你說過會給我這個機會的!”
李焉識七手八腳亂七八糟地被穿好衣裳,推開喬玉書走到她面前,難以置信地質問道。
“壞了,我那十個雞蛋落在絕雲派沒拿。完了,小鈴铛,我準備帶回來給你養小雞兒的。還有龍掌門親筆題詩呢。”
蕭影聽見這三個字,眉頭微動。
她掀開被子就要跑,還以為雞蛋落在了絕雲派。
“那雞蛋不是被你摔了嗎?這都忘了?”
李焉識并不知曉忘寒毒的這一副作用,還以為她是故意不肯承認他就是師硯,想躲着他,可想到她那一貫做作誇張的演技,這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你是不是私藏我雞蛋了擱這诓我呢?”
她思索了片刻,腦子裡總結出了這個結論。
“我……到底,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啊?”
李焉識被她氣得語無倫次。
他腦子裡亂極了,無法判斷,她到底是以為要死了才傾吐心聲,醒來發現還是無法跨越心裡的鴻溝,所以故意裝聾作啞哄騙于自己,還是真的遺忘了?
“最後的記憶……”
她表情如便秘一般,極力地在腦子裡搜刮那日的片段,冥思苦想。
“是你耍流氓,你非要背我。”
她一拍手,指着一臉問号的李焉識。
“然後……然後你是不是把我從山上扔下去了,所以我昏迷了這麼多天?”
“我……”
李焉識哭笑不得,這都能給她圓上?自己在她眼裡到底是多十惡不赦?
“你不會是為了一筐雞蛋要殺我滅口吧?”她拉着蕭影的衣袖,又探出頭來低聲問道。
她有些疑惑,更有些害怕,皺着眉,上下打量呆愣在原地,備受打擊,心碎如泥的李焉識。
他原先期待了很久,她醒來的第一句會是柔情脈脈凝視自己道:“李焉識,這是我們的來生嗎?”
沒想到是餓,還讓自己滾。
他感覺像是一盤棋局,下到了半路正膠着之際,忽然發現将軍了,對方卻把棋盤砸了。
蕭影雖不喜李焉識,但也不能無端陷害于他,便上前安撫道:“你自己勞累過度暈倒了,人家背你回來的,這份恩情該跟人家道聲謝,畢竟山高路遠,明日後,便再也不見了。”
“不必。”
李焉識臉色冷得難看,哆嗦着嘴唇,擡起眼睛望着躲在蕭影身後,隻露個腦袋,一臉茫然的她。
他從未想過,一切回到了起點。不僅回到了起點,對方還把終點給抹了。
好像鬼打牆般地繞圈,對方就是要激怒,玩弄,折磨他一般。可自己又不能對他怎麼樣,她的命,在他手裡。隻要他想,分分鐘可以靠這個拿捏死自己。
他想起了溪客所言,或許她并不知情,但焉知蕭影不是在利用她來折磨自己?
是啊,他這些年一直暗中調查自己,快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自然會清楚培養出怎樣的姑娘能讓他這個冷情之人再度冰雪消融。
他就是要這樣反複拗折,折磨到自己崩潰,再将當年實情全部告知于她,給自己最後緻命一擊。
這樣,所有的疑點都解釋得通了。他與龍鐘月的悲劇,他的忍辱偷生,他的怨恨與不甘,背負的罵名,他被偷走的十六年,他要自己加倍償還。
他面上風輕雲淡,卻在背後攪弄風雲,利用她,這樣一個無知單純的她!來完成自己的複仇,他蕭影才是那個用心險惡之人!
他的面色平靜如水,寒如潭水的雙眸裡藏着深不見底的殺意:“既如此,我便為二位贈上馬車,盡最後一點心意。”
“不必。”她仿照着他的樣子拒絕了。
“誰知道你那馬車裡會不會藏着火藥什麼的。”
“無妨。你在車上,他不敢怎樣。”
蕭影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坦然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