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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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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半載春秋即可學有所成、考取功名,我等怕是苦讀三年也未能比得上公子半分啊!”

“不必叫公子,叫納蘭就好。”容若友好,“你我都是孔聖人的學生,無身份差别。”

“太……太出塵高雅了!”那位學生隻怕自己的在側擋了珠玉的光,“納蘭你真實的……真就跟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一樣。”

格爾芬笑問:“那納蘭是什麼?”

“一束光。”那位學生起敬道,“能夠照亮一切的光。”

*

這時候,響起了三聲古鐘之音。

音落之後,有一個穿着官服的下級官員上前,站在“大成門”的孔子塑像面前,對衆學生道:“爾等快快站好,等到諸位大人們來了,就一同行祭孔禮。”

容若随着衆學生一同,面對孔子塑像而站。

隻是他的存在過于鮮明,以至于那下級官員向國子監祭酒徐元文回話的時候,用了這麼一番描述:“徐大人,納蘭公子一表人材,那儒生的衣帽鞋履……怕是襯不上卓然獨立的他啊!”

徐元文道:“康熙皇帝的制改能從了納蘭公子的提議,我這國子監的規矩禮儀給納蘭公子破個格算什麼?”

下級官員問:“徐大人,你的兄長徐乾學徐先生今日可要過來先睹納蘭公子為快?”

“兄長早已到來,随後就與本官一同前往正殿主持開學儀式。”

容若和衆學生等候了許久,都沒有見到“有份量”的大人們的到來。

他在心中盤算:如果不是遲到或故意,那就是大人們在考驗學生們的耐心,這時候,可不能有任何小動作或是失禮的言行,否則一定會被暗中觀察者記過和事後并罰。

“老師們都遲遲不來嗎?”一個漢人學子大聲問,“何謂為人師表?豈非有損我等對老師們治學态度的評價?”

“是啊!”另一個漢人學子附和,“老師們不按照章程和時間來主持開學儀式,到時候消息傳到天子耳中,吃虧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學生?”

“來了來了——”

格爾芬回頭對那二人道。

大家都下意識地一正衣冠,刷刷地向老師們行了注目禮。

國子監祭酒徐元文和他的兄長内閣學士徐乾學走在最前面,他倆身後,是六位學識淵博的鴻儒。

等到那些文官就位,禮官正要宣布祭孔禮流程的時候,容若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一陣馬蹄聲。

回頭一看,是一位年紀跟明珠差不多之人——

那人身着官服卻不擺官威,隻打馬從衆學生面前朗笑而過,像是位樂觀積極、容易相處的好先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對面無表情的徐氏兄弟說完話,那人就對着眼前的衆新生們道:

“吾,國子監司業李天馥是也!以後授業于你等,你等不必拘束,有任何不懂之處,都來找吾解惑和辯論就是。”

這位李天馥李大人,便是在日後得到了康熙皇帝“老成清慎,學行俱佳,朕知其能得政體、培國脈”評價的大清赫赫忠臣。

他往後的官路,乃是曆任康熙朝的五部尚書,位高權重卻從未利益熏心、口碑遠揚卻自謙自醒,不負一朝賢臣美譽,深得康熙皇帝器重。

此時容若并不知道:

在将來,大清的戲劇界将會誕生兩位名聲響亮的作家:一位是自己所結識的孔尚任,著有《桃花扇》;另一位是洪昇,著有《長生殿》,人稱“南洪北孔”。

洪昇,正是因李天馥李大人的識才與舉薦,才得以進入文人圈子大展才華。孔尚任,正是因納蘭容若的接濟和提點,才得以進階仕途。

在往後的史冊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幾筆——

康熙皇帝任命李天馥為工部尚書【注1】,洪昇贈詩曰:“帝言李峤真才子,世信溫公是正人。”【注2】

康熙皇帝恸納蘭早逝,憶二人共登泰山之諾【注3】,潸然淚下。孔尚任在禦前悼曰:“絕世佳公子,天葬風華存。天河作星辰,誰憐冰清魂?”

可見康熙納蘭、李天馥、南洪北孔,彼此羁絆之深。

*

率領衆老師和衆學生祭拜孔子之前,國子監祭酒徐元文依照禮數發表“諸生訓誡”講話。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曆朝曆代仁君,皆以孝治天下;繼往開來學子,應以勤修己身。今日諸生入學,吉星高照,文曲加持,是一派為我大清栽納賢士之兆。”

“漢學文化,源遠流長:其中經典,倫理有據,秩序井然;觀諸奧義,所言所值之例多矣,所書所載之論深矣。諸生熟讀之,熟記之,大有裨益。尊孔尊儒,弘揚仁愛,理想大同,是為立國立學之本。”

徐元文的話還未說完,立刻有學生發表了異議。

衆人隻看見一個高瘦的學生從人群之中走出,來到了最前面,激昂道:

“徐大人如此推崇漢學,是忽略了滿人在打下和撐起大清江山當中的作用了嗎?是覺得滿洲沒有文化可以推崇了嗎?我等八旗出身之人,斷是容不得這種輿論環境!”

“就是。”另一個八旗子弟摘了帽子,“做學問應該自由,評述文化應該客觀,如今的國子監全讓漢人師傅們說了算,于我滿人何益?于大清何益?”

教官汪大人道:“你倆都站回去!國子監是讓諸生學習知識和磨練技藝的地方,不是争滿人和漢人誰高誰低,誰優誰劣的街頭市集,你倆對徐大人心生質疑、口出狂言,像什麼樣子?”

“還請各位老師回答——”高瘦的學生不屈不撓,“是否滿人學子們在你們眼裡,就默認比漢人學子低了一等。”

學正劉大人道:“就資質和成長環境而言,的确是漢人學子比滿人學子要思進取。滿人學子要是不憑借後天努力加以追趕,學業定是要落在漢人學子後頭。”

教官和學正兩位大人的話出來,衆滿人學子哪裡還能忍?

加上年輕人,本就血氣方剛,滿人學子和漢人學子們竟然自動自覺地分成了兩派,打亂了原本站列安排,就跟劃分了楚河漢界似的,分列成兩大對峙陣營了。

徐元文端着岸然道貌,背着雙手,沉默以對眼前之變。

自打他掌管國子監以來,還未發生過這等沒規矩、大壞儒家禮制之事。

“諸位老師大可以放馬過來,等到這一系列學前尊拜的儀式結束,就當堂考考滿漢陣營的諸生,看看誰怕誰?”

“怎就見得滿漢學子資質有别,不給我們說清楚,我們絕對不會向這樣的老師表示尊敬和認可!”

“納蘭公子,索公子,你倆應當為我們滿人學子出口氣才是!不然我們的志氣和顔面,都快被那些漢人輕蔑完了。”

容若一擡頭,碰觸到了徐乾學那“等候兩位公子大論”的目光。

下一瞬,他聽見了身旁的格爾芬的笑聲,爽爽朗朗,絕非自嘲。

他覺得格爾芬就像是在笑眼前的大儒們和身後的同期們一般,笑那些人自成笑柄,傳出去定是為天下讀書人和朝中的文官們所不恥。

但是話說回來,自己可沒法像格爾芬那般放縱與放松。

為什麼?

“天下的納蘭公子”背負着衆多讀書人的願景,不管是滿人還是漢人,都把“天下的納蘭公子”當成了一個可參考的風向标。所以,在這樣一天重要的日子裡,自己絕對不能走一步錯棋。

*

幾陣晨風繞身而過,容若心中已出對策。

平衡滿漢學子和大儒們之間關系的關鍵點,還是在于内閣學士徐乾學。

如何換得一個“三方和好”的局面,得用一套新方式才行。

容若道:“除開‘恩蔭制度’入學的學生,像納蘭一樣經過層層考試拿下入學資格的滿人學子少之又少,在正式入學堂聽講之前,就已經對老師們抱有‘知遇’和‘感激’之情。祭酒大人的一番話,以及汪大人和劉大人對滿洲學子的回應,的确是有讓納蘭不解之意。”

——好是細膩的心思和有謀的話術。

——既直截了當地安撫了滿人學子的情緒,又不動聲色地反諷了老師們一番,最後還給自己這個今日在場的最高官階之人:“内閣學士”徐乾學,留夠了發揮辯術和反駁其詞的餘地。

徐乾學對納蘭性德又恨又服。

他恨納蘭一語中的,服納蘭慧眼無垢。

那些資質争執和生源評判,在納蘭眼裡,怕不過隻是微塵一粒吧?怎會玷污公子的一身清雅、滿心高潔?

徐乾學擠出一個笑臉,道:“公子不妨一說,本官來替公子當衆解惑。”

“納蘭謝徐先生明示。”

“本官何曾說出過自己的意思?”

“納蘭在學問上的懵懂,可以自尋甚解;但在世故與相處上的心智未熟,隻有徐先生才能夠‘精準’授業。所以納蘭已經明确了徐先生的本意。”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有公子的金玉之言,何愁諸生和諸師分不清‘做學問’和‘做人’的道理?想必日後,也不會有誰再出‘滿漢有别’之言了。”

徐乾學的笑容依舊挂在臉上,就如同不這麼挂着,下一刻就會兇相畢露一樣。

禮官大聲道:“請諸生歸位,請各位先生先稍作準備,請孔聖人禮——”

滿人學子和漢人學子因為納蘭的一番話而和了氣,就重新照着原本的位置站了回去。由此現場也算是恢複了該有的秩序。

另一邊,洗手潭處。

徐氏兄弟背對着諸生,一邊淨手持香,一邊悄悄對話。

祭酒徐元文感慨道:“這一屆的諸生真是了不得啊!”

内閣學士徐乾學不甘心地一甩掌中水漬:

“最是需要參詳參詳納蘭性德,那家夥何止是天降的紫薇星?更是天下第一才子和君側第一該清之臣啊!”

【注1】整頓吏治方面,康熙打算從工部着手,私下跟側臣納蘭多有商讨。初露苗頭是在第54章。然而,李天馥任工部尚書後,面對治水之事,支持的是于成龍,而非明珠父子所舉薦的河道總督靳輔。

【注2】李峤:詩感玄宗的真才子。溫公:《資治通鑒》作者司馬遷。

【注3】玄烨少年時即有登泰山的想法,見第50章,實際玄烨在康熙四十八年才登泰山,容若已逝;孔尚任在康熙三十八年完成《桃花扇》,容若已逝。皆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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