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門,其實已被風雨侵蝕得所剩無幾,隻剩一座飽經風霜的石碑還頑強地立在一邊,但上面刻的字已經看不清了。
“五靈村……”她唇齒間滾過這個名字,又轉身拍了拍手,數名金吾衛悄無聲息地現身。
然後看向林魏然和小皇帝,“這些金吾衛都是這個村子出生的,村中暗巷,他們最清楚,不會有事。”
數名金吾衛齊齊應道:“是。”
一行人最終還是踏進了這個村子。
此時天色陰暗,似又有暴雨将至之勢。時值冬日,寒風陣陣,吹來時還伴着隐隐約約的嗚咽之音。
給這空無一人的村子更添不少陰森詭谲之感。
“那些金吾衛……是怎麼回事?”林魏然走在楊靈允身邊,忍不住問道。
楊靈允淡淡道:“你忘了?他還是太子時,烏山便是他的地盤。當年烏山有流寇,便是他負責帶兵剿匪。”
她說着,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嘲諷,“剿匪剿到最後,說什麼這些流寇也是迫于生計,将手上沒人命的全收進金吾衛了。”
林魏然終于想起來了——這是七八年的事了。
也是自太子從烏山剿匪歸來後,頻頻上奏彈劾雲氏一系的官員,鬧到最後,被先帝以“太子有不臣之心”,廢了太子之位幽禁東宮。
這也是太子第一次被廢。
“當年烏山的那些流寇……與雲氏有關?”林魏然垂下眼眸,輕聲問道。
楊靈允平淡道:“我不知道,他不肯跟我講太多。”
兩人短暫的對話被小皇帝打斷——“李為便是消失在這裡。”
那是一條暗巷的盡頭。隻有左右兩條路可以走。
他們一行人是在離盡頭還有些距離的地方,再往前,巷子便越窄,隻容一人通過。
林魏然上前,伸手一一摸過盡頭的那堵牆。粗糙,但并沒有空洞之音,想來是不能藏人。
“陛下,你們在走這條暗巷時,可是由李為在前面帶路?”
小皇帝點頭:“他說他熟悉這些,便在最前面帶路。後面跟着一個金吾衛,然後是我,最後還有一個。”
“李為消失前可有何異樣?”
小皇帝皺了皺眉,原本跟在李為後面的金吾衛像是想到什麼,忽然開口:“屬下快走到盡頭時,忽聽見身後有刀劍之音。但那時李為說是風聲所緻。”
林魏然神色一凝:“刀劍之音?那你們是不是都回頭了?”
兩名金吾衛和小皇帝都齊齊點頭。
“但我們隻回頭了片刻,就聽到李為在右邊說‘這是風聲所緻,不必擔心’。”小皇帝又補充道。
林魏然蹲下想檢查腳印,但右邊的腳印已經被金吾衛先前的一番搜索毀得差不多了。他無奈地掐了掐眉心,又往左邊那條路看去。
左邊的路隻有金吾衛的腳印,但左邊似乎曾住着不少戶人家,接連擺放着一連串的水缸。
水缸上原本還鋪着布,但都被金吾衛掀開檢查過,散落一地。
林魏然一一查看過那些寬布,神色一變——這些寬布上,沾着很淺的腳印,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他回頭看向小皇帝和那兩名金吾衛,又确認了一遍,聲音當真是從右側傳來?
三人都很笃定地點頭,還說他們也看見右側留有腳印。
林魏然越過右側路口那些亂七八糟的腳印,小心翼翼地往前看——果然也在前面發現了一串屬于十來歲孩童的腳印。
但從腳印在沙礫泥土中的留存情況看,這腳印至少昨夜就在這了。
他猛然回頭:“昨夜李為可有離開客棧?”
所幸楊靈允帶來的這些金吾衛中有些便是負責客棧守衛的,思索片刻道:“昨夜您與陛下都不在時,李為确實下樓向客棧老闆讨了點東西吃。客棧老闆說天色已晚,吃的都在廚房,便帶着李為去了後廚。屬下算着時間,不到一刻鐘便回來了。”
“期間他可見了什麼人?”
那金吾衛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屬下奉命守着陛下,就……沒跟上去了。”
林魏然歎口氣,剛想再看看有沒有别的線索,楊靈允清淡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
“李為有同夥,很可能就是他昨夜見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