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安臉上的躍躍欲試瞬間凝固,又露出幾分擔憂:“可如今公主昏迷不醒,陛下着刑部督察此事。若我們一直沒能給個交代……”
林魏然終于撐不起平靜的面孔,露出幾分咬牙切齒之色:“交代?我還想向她要個交代呢。”
“她?”王清安不解,“林尚書所言何人?”
林魏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又恢複冷靜,“沒什麼,交代我會給陛下的,你不必擔心。你先帶着仵作去查驗五靈村的那些屍首。”
等王清安領命離開後,林魏然站在牢獄外,下意識擡手看了看手心——先前的血早就洗淨了,可他卻覺得始終手心濡濕,像是站着滿手粘膩的鮮血。
“宣和,”他往太極宮的方向遙遙望去,似乎是像嘲諷誰,但聲音中卻帶着細微的顫抖,“看來你也沒想到,精心布置的苦肉計中會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毒吧?”
……
“林尚書,查清楚了。那些流民身上都有服用過寒食的痕迹。這種藥物最先出現在東南,但下官記得,數月前鄭将軍上奏已将東南各城中售賣寒食之人抓了起來,并嚴禁這種東西出售。”
王清安皺眉補充道,“隻是不知為何竟出現在了長安。”
“寒食?魏連望說那箭上塗的毒中有大量五味子和硫黃,”林魏然臉色愈發難看,“才使宣和昏迷不醒。”
他後半句話說得輕,王清安沒聽清楚,又道:“制作寒食最不可少的便是五味子和硫黃。且寒食有上瘾之效,服用越久便越難戒掉。服用過量還可使人力氣大增,五感盡失。”
“你拿着我的手信去兵部,讓兵部的人守好大長公主府,若有可疑之人進出,立即來報。”
“是,”王清安領了命,走了幾步又忍不住道,“林尚書,這寒食一出現,鄭将軍的副使便入了長安,這其中會不會……”
林魏然掐了掐眉心,強打起精神道:“若真是鄭虔授意他的副使将寒食引進長安,之前又何必上奏寒食有害一事?豈不自找麻煩?”
等王清安離開後,刑部的公廨内又陡然靜了下來。
如今天剛破曉,當值的都還沒來,隻有外面巡邏的守衛。
林魏然疲憊地合上眼,但片刻之後又猛然睜眼,片刻之間,額上冒出冷汗。
如今一閉眼就是楊靈允在自己懷裡沒了意識的樣子,難以入眠。
楊靈允昏迷了多久,他便熬了多久。
……
這是楊靈允昏迷的第三日,今日早朝,注定不太平。
禦史台的謝禦史先跳出來,上奏說長公主昏迷,陛下年幼,為今之計還需盡早召安王入京,以安人心。
他話音剛落,便又不少人附和。
雲厲、甯安侯、王正安,這三位當朝宰相站在最前面,聞言神色未變,動也沒動一下。
林魏然皺眉,剛想出聲說些什麼,小皇帝卻緩緩開口——
“諸位愛卿都覺得如此?”
朝中竟有将近半數之人附和。
小皇帝瞬間沉了臉色,一拍桌子厲喝道:“謝念不尊先帝,以下犯上,來人,給朕拉出去,閉門思過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