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卻是——方媽媽還沒指證魏如青,先被對方給揪出了來。
不過是指甲蓋裡一點洗不幹淨的泥巴,她竟然就能發現端倪,推斷出這個局是如何設的。
孫君華語塞了。這氣氛委實令人窒息,天塌了的陰雲就這樣結結實實地籠罩在她的頭頂。
天意弄人呵,她先是失去了母親,現在,要連母親的疼愛與信任也要一并失去麼。
靜默間,魏如青開了腔:“夫人,請聽奴婢說兩句。”
蔣夫人沒有點頭,也沒有阻攔,她便繼續往下道,“二姑娘設這個局,并非要對大姑娘下手,否則這有問題的胭脂,就不隻是讓臉紅腫兩天了,必會加一些毀人容貌的東西。”
蔣夫人聽得這話,那緊繃的眼神霎時稍有松弛。
魏如青,“奴婢猜想——二姑娘隻是誤會了奴婢,覺得奴婢會害了大姑娘,這才想方設法把奴婢趕走。可是,大姑娘非要奴婢陪伴,硬來隻恐傷了姐妹情分,二姑娘這才出此下策。”
孫君華看着魏如青,臉上有深深的錯愕,那雙美麗的鳳眼越發漲紅了血絲。
蔣夫人緩緩吸了兩口氣,才扭頭問:“是這樣的嗎,君華?”
孫君華鈍鈍地點了下頭:“母親……我一時糊塗……我不是要害姐姐。”
這話叫蔣夫人松了一大口氣,很好,隻要沒踩踏底線,就還是她的好女兒。
可這話卻叫阿蘭跳了腳,指着孫君華大了嗓門兒。
“你怎麼能……你!魏姐姐哪兒不好了,為什麼你們都不喜歡她,我就是想要有個人陪罷了。”
她邊說邊哭,上前把魏如青從地上拉起來,氣得本就紅腫的臉更加紅腫了。
蔣夫人哪裡見得她委屈:“哎喲,哪裡就要趕走了,都是誤會而已。不趕不趕,隻要我兒喜歡,想留她到什麼時候就留到什麼時候!”
阿蘭吸吸鼻子:“母親說的,不趕走!”
蔣夫人:“對,娘說的,不趕走!快别哭了,這眼淚水兒流在臉上,刺得多疼啊。”
用手帕輕輕地給女兒拭去眼淚,心疼壞了。
事情這下次終于是明了了,接下來,便得說如何處置了。
此時此刻,孫君華好似一朵開敗的花,奄奄一息地杵在原地,唯恐一場雷霆暴雨下來,就砸得她什麼也不剩。
非親生的,終究是要靠邊站。
便在這時,魏如青再次開了口:“夫人,事情鬧這麼大,終究得有個說法。隻怕這會兒,全府都在傳,是奴婢調換了胭脂。若夫人要留奴婢下來,便得澄清此事,隻是……屆時二姑娘又該如何自處?”
總不能把二姑娘設局的事兒澄清出去,那她往後在這府裡還如何擡得起頭。
孫君華心虛地看看蔣夫人,又看看阿蘭。
蔣夫人微皺眉頭。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日是二女兒動了大女兒的人,若不給大女兒一個交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隻恐傷了來之不易的母女感情。
可若當真要給交代,罰了二女兒,又壞了君華名聲,那本就生了裂痕的母女之情,隻怕也徹底沒有修複的可能。
倘若淑華不那麼在意這個奴婢,這事很好解決,可淑華偏偏極在意她。況且,這個魏娘子在的這段時間,淑華确實好起來很多,眼睛裡都有光了呢。
這就實在很不好辦。
正為難之時,魏如青沖蔣夫人行了個禮,道:“若夫人為難,不如這樣——對外便稱這隻是個誤會。是奴婢錯拿了胭脂而已,其餘不過是亂七八糟的猜測,夫人對奴婢略施小懲此事也就過去了。”
蔣夫人還未表态,阿蘭先氣鼓鼓地站了出來:“不好!姐姐受了這麼大委屈,憑什麼反而受罰。”
魏如青笑笑:“姑娘,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更何況,奴婢有事想求夫人。不委屈的。”
蔣夫人微蹙眉頭:“哦?”
魏如青鄭重地再一次跪了下去:“奴婢有冤屈,想借夫人之力化解,還望夫人成全。”
蔣夫人看着她,眼眸之中一道冷光飛閃而過。
“呵,”她笑了一聲,“你果然好算計,咱們二姑娘說得對,你真不是個簡單的。”
魏如青:“奴婢若是個蠢笨的,又如何伺候得好大姑娘。”
蔣夫人深看了她兩眼。
“好,”到底正了臉色,“你且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