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李意清收斂了幾分臉上的笑意,轉而嚴肅道:“既然先生知道我有意在城南開辦書院,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起身,雙手交疊,恭恭敬敬朝周太傅行了一個學生禮。
“學生此番前來,是希望先生光臨書院,領學正之位。”
周太傅靜靜地看着她的大禮。
“你的意思,我已然明了。”周太傅并未直接答應,而是歎了一聲,“可是我已經六十又七,實在沒有那個精力了。”
李意清看着周太傅,語氣肯定,“先生惜才愛才,這不是原因。先生有何顧慮,不如直接告訴我。”
周太傅抿唇。
他緻仕前是太子太傅,緻仕後雖然無心朝政,但是此刻貿然接任了風口浪尖上的學正之位,怕是會有人利用他攻讦太子。
畢竟在外人看來,李意清所行之事與太子李序澤,并沒有什麼分别。
他的這些顧慮,難以講出來。
私心而言,李意清有朝一日會主動想要做好這件事,他的内心深處是欣慰的。
他看着李意清道:“你的這一份心,我記下了。然此時多事之秋,待明年開過春來,再告訴你我的回複。”
現在書院還處在起步階段,最早也得明年夏天,才可能步入正軌。
周太傅沒有一口回絕,已然是一個好消息。
李意清見好就收,微笑道:“先生願意考慮,意清已然很是滿足。意清代未來的學子向先生道謝。”
周太傅擺了擺手,瞧了眼天色,留着李意清和元辭章一道用了午飯。
午飯後,周夫人還想留兩人再陪周太傅說話。
李意清還有事,和周夫人再三緻歉,方才離開了周府。
門外棗樹的枝桠上,一直覓食歸來的鳥兒繞樹彷徨,落定後目眺遠方,像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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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出來後,李意清的心平穩了很多。
周太傅既然心中并非無意,那麼日後隻要書院開起來,光是靠着周太傅這個活招牌,都能引來無數學子。
兩人回到馬車,準備往國子監而去。
國子監離皇宮很近,内設國子學、太學、廣文館,還有一座巨大的藏經樓。
今日朝臣休沐,可學生依然在聽書上課。
廣文館内,讀書聲陣陣。
有人注意到了兩人,走上前後,認出李意清和元辭章。
“殿下和驸馬今日來國子監所為何事?”
眼前的五經博士大概四十歲左右,看着很是不苟言笑,見禮之後,出聲問道。
李意清微笑道:“不知方不方便,看一眼國子監學堂?”
眼前的五經博士雖然不知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自然方便,不過眼下微臣還有經書要講,便讓辭章帶你轉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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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辭章在國子監學習六年,對其自然是熟悉的。
他首先帶着李意清走到了現下空着的講堂。
國子學作為最高的學府,其學堂堂陳設大方典雅。
即便現在空無一人,也能聞到室燃熏香。
學堂中八張桌椅,兩列排開,一列四張。
除卻四書五經明經要義,這些學子還有一定量的六藝要學習。
李意清圍觀了一圈棋室和樂房就消除了教授六藝的心思。
一則,名師難求。
二則,書院開辦初期,萬事皆在摸索,難以有足夠心力做好這些。
三則,書院不比官宦學府,随身帶着書童灑掃,他們日出而至,日落後,多半還有家裡的雜活需要做。
一切從頭開始,隻能先挑最緊要的來。
“夥房是必須要的,此外再值一些人手,做做灑掃的活計。”李意清對身邊的元辭章道,“不過第一年入學之人大多都尚是需要啟蒙的孩童,以後做的久了,還需要順着往後延申。”
州學中會将學子分作甲乙丙丁四個書堂。根據他們的能力調動,一般不出意外,甲班便是要上考場的那群。
元辭章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着啟蒙孩童,故而此刻求師,不需要他才學淵博,也不要他功名加身,隻需要人品好,便可試着一用。
也是無形中削減了尋找講授學官的難度。
後面時間充裕了,能騰出更多的精力去尋找下一個階段要用的先生。
不過要想等城南書院養出能上考場的學子,少說也是數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