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清風難解美人憂。
合着元辭章才是那個美人呢。
柳夕年看她臉色變幻,出聲安撫道:“不還有三筐嗎?再瞧瞧。”
李意清聞言,收拾好情緒,開始翻找剩下三筐。
雪月齋的名字起的和月下樓全然不同。
《衣帶漸寬終不悔》。
《幾時魂夢與君同》。
《狀元無盡長相思》。
若不是封面赫然寫着清辭,李意清隻當普通戲文丢掉了。
柳夕年看着“清辭”二字,忍不住笑着揶揄:“這名字取得風雅極了,若我不知道,隻以為風雅頌叙章呢。”
說着,她伸手拿起了第一本。
扉頁有一張畫,很是精美,桃花樹下,一男一女隔花而立。
旁邊附着一首詩。
“願得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歲歲今朝。”【1】
話本子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柳夕年有些恍惚地問李意清,“殿下,你還看嗎?”
李意清也看到了,不過她顯得比柳夕年淡定很多。
她斬釘截鐵道:“看。”
柳夕年看她語氣堅決,微微搖了搖頭,“不好吧。”
說着,翻開了一本。
李意清很清楚柳夕年口是心非的性子,心中暗笑一聲,拿起了雪月齋那邊的書。
*
話本子簡單易懂,每過個七八頁還有一張插畫,做的很是細緻。
描寫更是詳細,仿佛寫書的先生坐在兩人身邊盯着看似的。
李意清看完後,久久不語。
柳夕年手上那本早已經看完,見李意清擡起頭來,平靜地問:“你覺得如何?”
李意清忍住臉上的燙意,低聲道:“我覺得不太妙。”
那本《幾時魂夢與君同》,全然圍繞“從别後,憶相逢”展開。
說是元辭章曾在少年時見過公主,一見難忘,夢中瑤姬。後苦苦思念,上天不忍他孤身一人,瑤姬來到了他的身邊。
若不是李意清的的确确沒有和元辭章相識的經曆,怕是真會信以為真。
由此可見,坊間看了話本便深信不疑的人,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柳夕年說起了自己手上這本,她隻說四個字,“香豔至極。”
李意清反應慢了半拍,而後臉上一片通紅,“那你還看?”
柳夕年聳了聳肩,道:“描寫的還可以。”
李意清伸手奪過,将六本書收到了一起,在房中翻出一個木盒,牢牢地裝了進去。
“不許看了。”李意清手壓在盒子上,語氣平靜地宣布道。
柳夕年看她平靜外表下慌亂無措的模樣,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别啊。”
李意清指着剩下的話本,“這些,都送你。”
而後指着自己懷裡的木盒,“這些,我收走了。”
柳夕年佯裝惋惜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李意清不理會她,隻老神在在地捧着懷裡的木盒,思索放在哪裡。
放在側院這裡,柳夕年這厮必然要看,放在毓心和茴香那兒,萬一有好事者偷偷翻開,她的一世英名可就都毀了。
李意清舉棋不定。
柳夕年看到她臉上的糾結和掙紮,但是并沒有開口的打算,而是随手在地上新拿了一冊話本看。
眼見李意清下定最終決心,柳夕年随口問道:“想好放哪了嗎?”
李意清嚴肅認真地點點頭,“想好了。”
這木盒放在哪兒她都放不下心,倒不如收在自己身邊,看得見摸得着。
明早她就去街上買一個鎖扣。
柳夕年看她有了決斷,眉目也放松下來,微微一笑。
看了狀元和公主的纏綿悱恻,此刻這篇風月寫得在清新動人,也難以讀的進去。
她丢開手中的話本,忍不住伸手撓了撓李意清的腰,像是随口問道:“多久?”
李意清沒聽懂,反問道:“什麼多久?你是說這些話本子?我打算至我壽終正寝前,都不會輕易展現于人前。”
柳夕年看李意清真的沒懂,也不繼續追問。
李意清看着淡定,現在隻怕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柳夕年道:“嗯,你放心,若是我走在你後面,會記得幫你把這個木盒給你燒了。”
李意清沒有覺得被冒犯,甚至多了一絲安慰。
“夕年,我死後的清白,可就靠你了。”
柳夕年道:“放心,我一定記着燒給你看,免得你在下覺得無聊。”
李意清再也維系不住臉上平和淡然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将木盒放在了床邊,伸手操起枕頭向柳夕年重重拍了一下,恨聲道:“若是你成婚後覺得無聊,本殿願親自去雪月齋寫書先生面前為你求他落墨。”
柳夕年笑聲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