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意思很明顯,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
畢竟現在藥鋪和他們,算得上合作關系。
李意清看着他失魂落魄走在街上的模樣,有些拿不準主意。
誠如毓心所言,杜于泉每次都會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今這副落寞的模樣,他不會希望有認識的人看到他這樣狼狽的樣子。
“若是真的關心,等以後再問吧,現在他這副模樣,不适合貿然打擾。”
毓心等人若有所思的點頭。
正好此時,端着皮肚肉面的老闆一聲吆喝,“客觀,您的面好了!還有拌菜,澆了麻油,香的很!”
他的嗓門洪亮,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
有食客舔了舔嘴唇,高聲道:“老闆,我也要一份拌菜,加麻油。”
一唱一和,吸引了過路人的注意。
其中正包括杜于泉。
杜于泉看見坐在攤前的四人,腳步猛地一頓,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轉身離開。
自己這副模樣,怎麼可以顯露人前。
茴香看得最清楚,當杜于泉看見他們的時候,腳下的步子調轉了方向。
可是又不知怎麼,轉了回來。
杜于泉深吸一口氣,伸手将自己的發冠扶正,然後佯裝平靜地朝四人打招呼。
“好巧,在這裡也能遇到你們。”
茴香心直口快,“不是啊,我們就住在這附近。”
杜于泉:“原來如此。”
李意清沒有問他這副模樣從何而來,随意問:“杜掌櫃吃過了嗎?沒吃的飯不妨坐下,一道吃一碗便飯?”
杜于泉鬼使神差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洛石挪了挪屁股,給杜于泉騰出半邊闆凳,等他坐下後,茴香笑着對老闆道:“老闆,再加一份肉面,還有烙餅。”
杜于泉僵硬的身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幾分,看着埋頭吃面,沒有展現絲毫好奇心的幾人,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他在心中唾棄自己。
李意清慢條斯理地吃着碗中的面,間或搭配一兩口涼菜。
她和毓心、茴香先一步吃完,等老闆再端上來的時候,隻剩下他和飯量大沒吃飽多要了一碗的洛石。
洛石吃得風卷殘雲,這是他一貫的作風,見杜于泉隻顧着眼前的面,端起拌菜用筷子扒拉扒拉,全整自己碗裡了。
吃飽喝足,李意清從袖中取出銀錢,付給老闆。
杜于泉:“姑娘!怎麼好叫姑娘破費!”
“一碗肉面而已,杜掌櫃千萬别放在心上。”李意清擺了擺手。
杜于泉忽然就失語了。
一旁的茴香道:“杜掌櫃,你還有要事嗎?我們姑娘還要帶我們去逛逛呢,若是沒别的事,我們就此别過。”
三人齊齊看着他。
杜于泉讓開了半個身位,等人相繼離開,忽然喊道:“姑娘。”
李意清回頭。
杜于泉小步上前,頭埋得很低:“姑娘,您手上的烏梅湯方子,可願意出售給我?”
茴香:“好哇!我們姑娘好心留你吃飯,你卻惦記我們姑娘的方子!”
就連毓心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幾分不贊同的神色。
李意清:“那日我寫給掌櫃的藥方,就是烏梅湯的方子,杜掌櫃明明都已經知道了,何必還要來問我。”
杜于泉聲若蚊呐:“因為,我于心有愧。”
李意清能放心地将方子寫給他,他卻不敢偷偷占為己用。
茴香:“杜掌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杜于泉苦笑着點頭。
“我很快,就不是藥鋪的掌櫃了。”
茴香:“這話是什麼意思?那我們的約定還做數嗎?”
杜于泉:“實不相瞞,藥鋪,是我堂叔和堂嬸的家産,這些年藥鋪生意一直不太好,叔父漸漸瞧不上這塊,準備關張。”
“準備關門?”茴香驚呼一聲,“那你們怎麼辦?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我們殿下聯系其他藥鋪。”
說着,她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埋怨。
李意清拉住她,認真看向杜于泉:“我看杜掌櫃,很喜歡藥鋪,若是你叔父收回去了,你當怎麼樣?”
“我還不知道,叔父已經将夥計請辭了,準備把藥鋪改成布坊。”杜于泉的聲音越來越低。
李意清看着他低落的語氣,從這幾日的相處中,她能看出來杜于泉是真心喜歡藥鋪的。
她頓了頓,輕聲問:“杜掌櫃有沒有考慮過,自己開一家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