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惡的小賊在前面邊跑邊回頭,看栖月有沒有追上來,一見她速度慢下來還會刻意放慢腳步,待二人距離拉進,他又加快步子。
栖月忍住差點出手的銀針,盡力配合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
很快,他就把栖月引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窄巷。巷子狹窄,前方是死胡同,已經無路可逃了。當然,他也沒打算繼續逃。
他轉身看着追得氣喘籲籲的栖月揚起一抹讨好的笑,開口打趣道:“姑娘,你跑得挺快啊!”
栖月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隻沉着臉,緩了緩氣息,向他伸手:“把荷包還我。”
這是哪來的蠢貨,用這種手段戲弄人,若非他還有用,她定然要讓他好看。
見她一臉怒意,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行為特别無禮,要是将人惹怒了,那……
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後悔,他打着哈哈,上前幾步,雙手把荷包遞還給她。
栖月拿過荷包,冷着臉轉身就要走,他心底一急,再無半分僥幸之意,急忙開口:“姑娘請等一下。”
栖月并不理睬他,徑直向巷口走去。
“姑娘可是落雲谷的弟子,在下家中有人患病,實在是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
懇請姑娘出手救治,姑娘想要什麼報酬都好商量。”他快步走到栖月身邊,急聲請求。
栖月腳步不停,絲毫不為所動。
“方才是我的不是,我向姑娘道歉,姑娘……”栖月似厭煩了他的聒噪,怒而轉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窄巷幽長,她步伐匆匆,很快就走到頭。
剛出巷子,她的步子就是一頓。巷口處橫停着一輛馬車,擋住了她的去路。
馬車上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和标識,如果單從外表看,這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
可細觀拉車駿馬較之尋常的馬更高大威猛,毛發更富有光澤。
一旁騎馬随行的兩名護衛均是腰間佩刀,統一黑色着裝。他們目光炯然,一手持缰繩,一手握着刀鞘,時刻維持警惕戒備的姿态。
“果然夠快。”栖月心中暗歎一聲。
不待她開口,車簾就被一雙修長的手掀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
明王看着從巷中走出的姑娘,光影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她左手下垂提着一個行囊,右手自然垂在身側。
窄巷采光不佳,他不能清楚的看見栖月的臉,但觀她通身氣度也知此人不能輕看。
他走下馬車,栖月也到了近前。瞧清栖月的臉,他的臉上有瞬間不自覺地抽動。
看她通身氣度原以為是個絕代佳人,豈能料到她的臉竟是如此的……普通。
他看着面前貌不驚人的少女狐疑的問:“姑娘可是落雲谷的栖月姑娘。”
“你是?”栖月看着他不答反問。
明王并沒有回答,隻是看着栖月,栖月也不打算開口,周遭一時陷入寂靜。
這時,先前跟蹤栖月的人從巷子裡出來,步伐緩慢的挪到了明王那邊,看到他,明王懷疑的心稍稍安定些許。
方才守城的小将領來報說,今早入城的人中有落雲谷的栖月姑娘,他在她入城時已經派人跟随。
他的人根據留下的線索找到此處,現在看來眼前這個姑娘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打量着栖月,栖月亦是戒備的打量他們。她蹙起眉頭,冷冷的目光在眼前幾人身上來回打量,眼中不悅,戒備之色分明。
“姑娘勿怪,此番的确是我手下不懂事,無禮冒犯,隻是在下确有一事請栖月姑娘出手。”
見他還算有禮,栖月臉上怒意微散,直視明王:“閣下大費周章究竟所為何人,不妨說說看。”她話音一頓,莞爾打趣:“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明王本欲開口,聞言一噎,其餘人也是面色各異。
栖月對他們的來意自然是心知肚明,眼下這般也不過是有意捉弄,見他們如此隻覺得心中出了口惡氣。
明王深吸兩口氣,緩和一下心中的不快,而後和善的開口:“是我的摯友,近日身體有恙,連太醫也無法診治,落雲谷神醫之名名揚天下,栖月姑娘醫者仁心,想來不會拒絕本王的請求。”
“是嗎?”栖月聞言隻是淡淡一笑,而後“不知死活”的開口拒絕:“明王是吧?既然你聽過本姑娘的名聲,自然也該聽過本姑娘治病救人全憑心情,不看身份,我今日心情可不好,你憑何以為我願意幫你救人。”
作為受世人追捧的落雲谷弟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又能怎麼樣呢?況且這樣莽撞無知的人才最不容易引人忌憚。
明王的眼神頃刻間變得淩厲,作為頗有權勢的皇子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不給他面子。
這個雲栖月倒是膽大的很,可偏偏她就是現下唯一有可能救慕世子的人。
不管是出于大局考慮亦或是因為父皇的交代,慕少辭現在都不能死。
他寬袖下的手緊緊攥成拳,極力克制自己的脾氣,最後一次溫言相勸:“雲姑娘,若你肯答應,我定然贈上豐厚的報酬。
若不然,此處偏僻,你要是遇到什麼不測外人也不會知曉。”說到最後,他語氣中已經隐含威脅,眼神掃過自己的護衛。
護衛們按着腰刀的手微微用力,空寂的巷中響起刀劍出鞘的清脆聲。
栖月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她怒視明王:“王爺這是在威脅我?我行走江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本王知道雲姑娘頗有手段,但這裡是北月國京師,本王是北月國的王爺,本王若是遭遇不測,想來雲姑娘也沒有那麼容易脫身。”
“若是雲姑娘願意答應本王的請求,那你自然還是本王的座上賓。”明王臉上重新露出一抹淺笑,眼裡盡是志在必得之色。
“本王相信雲姑娘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