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嶽忙點頭,準備再勸說一下慕少辭,就聽他道:“你去了也無用,留下接應。
真要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意外,我給你放信号。你帶人進去接應,切記塗好藥粉。”
他如此吩咐,溫嶽隻好答應。
栖月立于一側,安靜的聽着,等他說完,接口道:“溫嶽你放心,有我在你家公子出不了意外。”
兩人徒步上山,并肩而行的身影距離溫嶽越來越遠,漸漸被樹木掩蓋。
踏入林中,栖月覺得渾身不舒服,她皺眉壓下心底的怪異。
忽然,四周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慕少辭不動聲色的将栖月擋在身後,栖月則在他動作的同時向前一步,與他并排而站,警惕地掃向林中。
下一瞬,二人都不由自主的感覺頭皮發麻。
月光下,隐約可見落葉中一隻隻蠕動的蟲子,它們潛伏在落葉之中,伺機而動。
幸而兩人身上都帶了驅蟲藥粉,它們不敢近身,隻将二人團團圍住,讓他們寸步難行。
“别擔心,屏息。”栖月道,而後向蟲子密集之地抛出兩枚黑乎乎的圓珠子。
圓珠子是栖月用專門搭配的藥材制作而成的,落地瞬間爆開一陣煙霧。
滿地的蟲子頃刻退去,給二人讓出一條路。
栖月先行一步,慕少辭跟在她身後。
走出一段,他回望來路,落葉滿地,隻是再看不見一點蟲子的影子就像它們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栖月停下腳步,“公子可聽過幻陣?”慕少辭先是搖頭,複又開口:“我應該是在書上看過。”
栖月淡笑道:“他們布下的幻陣與戰場上排兵布陣所用的方法很是不同。
他們的幻陣最關鍵的就是陣中的緻幻之藥。
入陣者吸進少量,會陷入自己的夢境;若吸入過多便永遠不會醒來。這就是幻陣的奪命之法,放大入陣之人心中恐懼,愧疚,期盼……構築一個夢境困住他。
陣中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公子你有沒有什麼執念?”
慕少辭不發一言,隻看着她。
栖月取出藥瓶,倒出兩粒藥,将其中一粒遞給他。
“含在舌下,能克幻藥。等下跟着我的腳步。”
慕少辭聽話照做,沒有多問。
栖月借着月光,偏頭找好角度,率先踏入前方的林子。
進入林中,與先前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栖月回頭,抓住慕少辭的胳膊。慕少辭身形有一瞬間停滞,猛地擡眼看向栖月。
栖月沒有關注他的反應,僅是攥緊慕少辭的胳膊,認真觀察每一處落腳之地,兩人亦步亦趨的挪動。
一眼能看到盡頭的路,兩人愣是走了近半個時辰。
到一棵可供五六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下,栖月松開慕少辭的手,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幸好,她還記得陣法圖,走得雖困難了些,至少沒有觸發陣法。
準備再前行,忽而慕少辭攥住栖月的胳膊,将她帶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
遠處林中傳來談話聲。
“長老真是閑操心,我們隐谷的地盤哪那麼好進,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闖。”
另一聲音說:“謹慎些總歸不會有問題,前日不還有個柴夫險些闖入我們的地盤,幸好靈娘将他騙了出去。”
先前說話的人開口,語氣很是不忿,“要我說,長老就是顧忌太多,荒山野林的死個柴夫能怎樣,竟特意讓靈娘将他引走。”
“你不知道,長老是在忌憚那個人,聽說他好像要來京城了。”
“誰?”
另一人滿臉畏懼,擺手不語。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轉開話題。
聲音越來越近,樹後二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兩男子走到陣法前,稍微打量一番,陣法看去與往常無異。
一人準備跨過陣法去前面探看,另一人拉住他道:“别忙活了,能有什麼事,那些蟲子可不是誰都能安然無恙的經過的。”
見他有些動搖,他繼續補充道:“咱們每日檢查,還不都是一個樣。
與其平白花上幾個時辰,累得腰酸腿疼,不如咱哥倆在這歇一會,偷個懶。”
“長老那怎麼交代?”
“這有啥,咱們在這歇久一點,掐好時間回去,長老哪會知道咱哥倆有沒有去前面看?”
“也好。”
二人各自尋了塊大石坐下,談天說地。
好巧不巧,兩人坐的大石在栖月和慕少辭藏身的樹前不足五步。
樹後二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唯恐他們聽見動靜。
忽而一人提到,“你說長老口中的新蠱蟲當真有如此奇效,能叫人對咱們言聽計從?”
“不好說,大長公主既然如此說了,咱們隻管相信便是,總歸是聽吩咐辦事。”
“有理。”
栖月和慕少辭将一切收入耳中,兩人離得極近。她的手臂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
在寒涼的夜裡居然很是灼熱,攥得緊。
他是在緊張?
可現在來不及多想其他,也不知外面兩人準備何時回去。
他們時間有限,不能再耽擱了。
未等栖月想出個好法子,其中一人起身就要往樹後來,邊起身邊說着:“今日水喝多了?我先去解個手,你自己坐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