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聽衆們,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五月的第一個周末已經到達。”
“馬上就是母親節了,不知大家有沒有想好給母親送一份怎樣的禮物呢?”
“最後,為大家送上一首安眠曲,周末愉快。”
周了情摘下耳機,防丢墜是一顆水晶橘子,在台燈下一閃一閃,十分好看。
公司在三十五層,她工位靠近幕牆玻璃,因此總能俯瞰到A市西郊的一角。
西郊遠離市中心,也是前兩年天目集團開發完善後才日漸興盛,成為A市摩登與繁華的一份子。
不遠處一高一矮兩處建築。
高的是雲鼎酒店,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是A市西郊夜景中最璀璨的一處。
矮的則是天目商場,外牆上巨大的液晶屏也同樣晝夜不息,但誰也想不到它的負責人會是那樣一個不堪入目的渣滓。
周了情撇開眼,吐了口濁氣,手機同時震動兩下。
“了情,你還沒回來嗎?你們上司可真是周扒皮啊,我扛不住了先睡了啊。”
周了情清清嗓子,疲憊的臉上泛起一些笑意:“我馬上了,你快睡吧,晚安。”
鼠标響動,電腦桌面多出一個名為“天目商場母親節活動策劃案(11)”的ppt文件。
郵件發出,周了情提包離開公司。
連續幾天的加班她早就吃不消,明天調休,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打擾她的休息日。
——才怪。
九點半,拳擊館大門前,周了情望着手機上林經理三個字久久不言。
“喂,”快挂斷了她才接起,“林經理。”
“了情啊,這都幾點了,積極性不高呀。”
林經理說話有種特别的調調,一句話能轉出七八個彎,聽得人像坐完一趟過山車似的惡心。
周了情閉眼深吸一口氣,手中運動包的帶子被她攥得吱嘎響,“林經理,今天我調休。”
“哎呀你一個年輕人,調休做什麼,再說了,這個策劃案吧——”
周了情忍了忍,還是認命地和拳擊館說了再見。
*
“了情姐?”于淼淼十分驚訝,“今天你不是調休嗎?”
周了情微笑:“一些意外。”
正卡在轉正階段的于淼淼一直是周了情帶的,她瞬間明白,“又是林經理?”
周了情沒有回答她,隻是聳聳肩,一切都在不言中。
花一小時做好第十二版修改,周了情剛發完郵件,便看到前頭經理辦公室旁的同事朝她揮手。
她認命起身,将新鮮的第十二版策劃案打印一份,前往經理辦公室。
“咚咚。”
“進——”
“林經理。”
“喲,是了情啊,什麼風把你這大忙人吹來啦?”
周了情繃着面上微笑:“經理說笑了。”
她筆直地站在辦公桌前,林富申饒有興味地将她上下打量,随後搖搖頭,又開始駕駛過山車:“哎,你說你就是太死闆,站着幹什麼,坐下說吧。”
周了情雙手緊攥,她想起口袋裡正在錄音的手機,便坐下直奔主題:“經理,我剛才已經把你早上在電話裡說的都改了——”
“哎哎哎,”林富申的手點上她面前的策劃案,“你怎麼就這麼心急呢。”
他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你看看,周總也同樣姓周,你怎麼就不能和他發展發展緣分?”
周了情斂了笑,“經理,母親節就剩一周了,如果今天不确認,這個項目真的來不及了。”
見她軟硬不吃,林富申也不再好言相勸,直白點明,“周總缺的是緣分,而不是這份策劃案。”
電光火石間,周了情明白了。
原來她不是因為幫了于淼淼而被刁難,是一開始這項目就是個幌子。
“了情啊,做人呢,還是要聰明一些。”林富申懶懶靠上椅背,“天目是我們最大的合作方,周總是負責人,有你師父的前車之鑒,你還想重蹈覆轍?”
周了情下颌繃緊,沒想到林富申居然還有臉提她師父。
若非這個周總不做人事,她師父也不會被擠走,這個經理的位置更輪不到林富申。
不過是抱着髒腿攀泥枝的人罷了,早晚會溺死在泥潭裡。
周了情壓下火氣,清冷的臉上不辨喜怒,“既然林經理不談策劃案,那我先走了。”
她的手剛觸上門把,林富申的聲音和她的手機震動一同響起。
“明天晚上,周總在雲鼎攢了個小局,包廂号我已經發給你了,最後一次機會,你看着辦。”
周了情心中冷笑,用力擰開門把手離開這處讓她窒息的辦公室。
回到工位,手機又響起一聲震動,周了情蹙眉看完,立刻和于淼淼使了個眼色。
兩人借着下樓買咖啡的機會迅速交換了從天目那邊得到的消息。
半月前于淼淼在天目的飯局上受到周總騷擾,是周了情及時幫了一把,但苦于證據不足無法報警。
後來她們收到酒局上其他天目女同事的聯系,原來天目那邊也有員工受害已久,于是幾人一起實名寫了聯名舉報信發送給天目集團總部。
距離舉報信發出已經過去兩天,天目總部的回應也終于傳來。
周了情給了于淼淼一個肯定的眼神,後者立刻領悟,激動得眼眶都泛了紅。
“但差了一點。”周了情簡短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