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最後，向蘭已經徹底清醒，飲料還剩最後一點，她給每個人都分了些，然後舉杯——

“感謝見雲姐的組織，感謝月圓姐的幫忙，感謝最最最厲害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了情姐！”

“以及我們所有人！”

“感謝力量微弱、受了傷害卻依然堅定、勇敢、不放棄的我們！”

“敬熱血與自由——！”

“敬熱血與自由——！”

衆人齊聲。

從飯店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幾人各自回家，周了情依然掃碼小黃車，慢慢騎行。

火鍋店與天目新城方向相反，路過天目辦公樓的時候她擡頭往上一看，頂樓已經熄燈，看來沈椋沒有加班到這麼晚。

不久前下了小雨，地面積起小水窪，像鏡子一樣照着路燈，清透又明亮。

夜風習習，吹得人很舒服。

那點殘餘的酒意消失，但心底的熾熱仍然存在。

她突然想起沈椋，也想起，似乎還沒有對那件事認真地感謝沈椋。

因為她心底那點不想明說的個人情緒。

小區門口，她鎖上小黃車，一擡頭便瞧見另一邊走來的高瘦人影。

好家夥，她心想，簡直喊曹操曹操到。

“沈總！”她快步跑向沈椋。

“了情？”沈椋意外，“你怎麼這個點才回來？”

周了情走近了，發現對方還是上班那套西裝，不禁好奇，“你今天沒開車？”

沈椋擡了手，她才看見他手裡紙袋，“停完車發現有點餓，就去便利店買了點吃的回來。”

他剛說完，便瞧見周了情有些發紅的面色和濕潤的雙眼，“你——”

他輕輕嗅了嗅，湊近了仔細看了兩眼，“你喝酒了？喝酒了還騎車？！”

明明酒精已經過了勁，但或許是心情太好，周了情哈哈大笑兩聲，“就兩瓶，我酒量很好的。”

沈椋：……

他不太信。

不過周了情腳步平穩，眼中雖濕潤但很清明，他頓了頓，忍不住伸出手指比了個三，“這是幾？”

周了情無奈，伸手拍上沈椋肩膀，“這是沈椋。”

然後又抓住他比在面前的手指，晃了晃，“這是三。”

她收了手，沈椋也收了手背到身後，沉默許久才說：“發生了什麼高興的事情？”

聞言周了情又笑兩聲，點點頭，“是的，非常高興的事情。”

話落她收了笑，認真地喊：“沈椋。”

在沈椋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她認真鞠了一躬，“也謝謝你。”

遲到的，應該認真說出口的感謝。

她明白，沈椋的空降絕不隻為舉報信，周昌行與其叔叔的行為大抵也觸怒了總部；當時她便是這樣理所應當地想的。

但——

了解過沈椋以後，她發現，假如當初回來的不是沈椋，或許有些東西不會這樣幹脆利落。

如果說壞人有一百種逃脫的方法，那麼受害者便有一萬個黎明前的長夜。

雖然周了情心底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

“其實，當天你的出現讓我有些沮喪，讓我覺得平凡人并不能打跑怪獸，讓我覺得我有些沒用。”

周了情認真地說。

“但我決定了，我要把它想成，因為我們是受害者，所以遇見了黎明，遇見了正義。”

“所以沈椋，”她鄭重道，“謝謝你，謝謝你的出現。”

怔怔無言許久，沈椋才走近一步，輕聲道：“沒錯，受害者迎來正義是理所當然。”

“就算沒有我，你們也能實現。”

“平凡人或許打不倒怪獸——”

“但一定能成為自己的奧特曼。”

周了情雙目明亮，聽了他這話更是閃閃發光。

她朝周圍看了看，有些惋惜，“可惜沒有酒了。”

沒等沈椋反應，她主動拉起對方的手，“沒有酒，那就這樣湊合一下吧。”

她小拇指勾起沈椋的，然後大拇指互相按住。

兩人已經湊得極近，她沒有發現。

周了情擡頭，路燈照進她眼裡，而她借這份光亮，直直看向沈椋微微顫動的眼。

“幹杯——”

“敬熱血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