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語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同顧音怡講來龍去脈的時候，周了情拿起她找到的橘子“證據”——

一封“與友書”。

這是當年初中畢業，兩人考上不同學校即将面臨分别那時，周了情傷心之下寫下的書信。

十二歲的信紙已經泛了黃，上頭稚嫩的筆迹和言語措辭，都讓她忍不住揚起笑容。

她在心中默讀書信，似乎回到了那個夏天，兩個小姑娘一手橘子汽水、一手書信兩眼淚汪汪不願分開的模樣。

書信末尾就是那顆醜醜的橘子。

旁邊還有一行小小的字：雖然我畫得不好看，但希望小橘子可以代替我陪在你身邊。

小時候的周了情喜歡畫畫，卻又實在太有“靈魂”，為了不讓别人調侃，高中開始便專門買了帶鎖的日記本偷偷畫，再不讓别人瞧見。

直到後來日記本丢失，又是高二升高三的重點時期，她便幹脆停了筆，專心學習。

這一停，就停到現在。

于是連她自己也忘了曾經畫過橘子。

要不是莊姝語翻出這封信，她恐怕直到沈椋主動告訴她，都不會想起來那隻醜橘子出自她手。

想到這，她不禁揚了眉——

所以，沈椋是怎麼發現她的小橘子的？

“你怎麼這個也帶在身邊啊，”周了情笑，“好傻的那會。”

莊姝語給顧音怡解釋完她知道的所有，聞言便說：“這不是你快生日了嗎，我特地把以前屬于我倆的友情之路都整理出來了。”

話落她一頓，有些懊惱，“好家夥，都怪沈椋，這可是我準備的生日驚喜……”

周了情和顧音怡都是一笑，後者更是直白：“我看是你八卦過了頭，都給忘咯。”

聽完了所有八卦，顧音怡卻也沒說什麼。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會給周了情力所能及的愛和陪伴，但永遠不會幹涉周了情做任何事。

她對周了情，毫無保留地信任。

“運動回來餓了沒？”顧音怡問，“想不想吃點什麼宵夜？”

周了情眨眨眼，身邊莊姝語立馬投來火熱的目光，于是她哭笑不得，“那就泡面吧，補充碳水。”

“好嘞！”莊姝語跑得飛快，“我來燒水！”

顧音怡無奈，平時為了健康一向不準她們吃泡面，莊姝語這架勢卻像是她不讓她吃飽飯似的。

“了情，”她翻看群裡消息，經過莊姝語的解釋，她終于看明白群裡在聊什麼，“那個，小沈總是真的徹底放下酸甜了？”

對于酸甜，顧音怡的情感不比周了情淺，甚至是要深得多。

不論是兩位老沈總的資助還是老廠長和同事們的照顧，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記在心裡，之前要不是生病，她也不會離開工廠。

離開之後她也沒和同事們斷開聯系，時常在群裡聊天，逢年過節都會聚一聚。

“沒有，”周了情笑了笑，搖頭，“不過你暫時别同她們說，沈總他在等一個合适的機會。”

聞言顧音怡松了口氣，眼中湧起幾分欣慰，“畢竟是兩位老沈總的孩子，這執拗的性子，肯定也是一樣。”

說到這，她又輕歎一聲，“要不是當年市場競争激烈，新品沒着落，資金跟不上，酸甜也不會被賣了。”

“了情，”顧音怡看向周了情，“老廠可能要賣了。”

賣了？

周了情驚訝，“之前不還是說一直有散單接，還能維持幾年嗎？”

“已經十年了，了情，”顧音怡歎息，“那麼大一個廠，哪裡是靠散單就能撐下來的，那些機器、生産線的日常維護，整個廠的電費、水費，工人的工資、保險，哪個不需要錢。”

“而且，老廠長年紀大了。”

周了情陷入沉默。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老廠長，她六歲，老廠長四十歲；她哭哭啼啼找顧姨，老廠長溫柔又耐心地牽着她進廠找人。

這世界發展得太快，那麼大一個舊廠，那些停擺的機器，那些逐漸離開的老員工，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了情，”顧音怡看向她，眼含希冀，“或許，你可以和小沈總說說。”

“讓舊廠，也再次出發嗎？”

“如果可以，”顧音怡垂了眼，“我也想回到過去，還在廠裡的時候。”

聞言，周了情心中一定。

讓一切回到過去，回歸初心，從離開的地方，重新出發。

這就是最好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