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正臉上展露一絲禮貌的微笑,客氣的地說:“謝謝你的藥!剛剛那位老先生是我朋友的父親。”
梁芝歡意興闌珊地“哦”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算是不用謝。
眼看這位小姐漠然離去,畢正默默地把之前定義的“熱心腸”改為“冷漠的熱心腸”。
剛好人事主管在跟前台交代事情,他多管閑事地湊上去,看到一份有她紮着馬尾頭像的簡曆。
“招什麼人?”
“劉董要給總經理換一個助理。”
畢正聽了沒再多問。
晚上,他被潘柏雷叫去酒吧喝酒。
“潘大少爺這是為哪位紅顔知己借酒澆愁?”
畢正脫掉西裝外套,妥帖地搭在一旁的椅背上,然後在他對面坐下,雙手交疊于胸前。
潘柏雷切了一聲,拉開一聽啤酒,啪地放在他面前。
“你才認識我?我什麼時候為女人喝酒澆愁過?”
“我開車來的。”
“幫你叫代駕。”
“你才認識我?我的車會給别人開?”
潘柏雷一副受不了他的嫌棄。
他最無法理解一個大男人,居然潔癖嚴重到這個地步。
“被你爸訓了?”
潘柏雷痛心疾首:“你說,為什麼每次老頭子心髒出問題就要對我逼婚?好像我一結婚就能治好他的病!”
“董事長老來得子,你作為他的寶貝兒子,你的幸福确實是他的良藥。”
“我現在過得哪裡不幸福?他就是要逼我按照他規劃的人生軌迹,過沒意思的生活,自己給自己氣病了還丢鍋給我。”
畢正揉了揉眉尾,不想跟他繼續辯論這個話題。
該說的話這兩年沒白說,可惜柏雷還是像小孩子一樣任性。他打定主意這輩子不要被婚姻束縛,任憑他磨破嘴皮也改變不了一絲一毫。
“聽說你舅舅在幫你物色新助理?”畢正挑了挑眉毛,轉移話題。
他不是沒聽過辦公室的風言風語,上任助理似乎跟他暧昧不清。
潘柏雷觀其色,會其意,連忙自我澄清。
“兔子不吃窩邊草,我怎麼可能對一個助理下手?”
那張绯聞女主妩媚的臉龐在畢正眼前一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清秀冷淡的表情。
很奇怪,當看到她的背影時,一種似成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事發當場,他明明隻注意到她手裡的包。
“今天那位出藥相助的小姐,碰巧來公司應征了。”
“靠……”潘柏雷臉上泛起不可思議的笑容,眼裡帶着一絲興奮。
“長得怎麼樣?”
“你需要關心草的樣子嗎?”畢正蹙眉。
“好歹要朝夕相對。”
“大少爺,你一個禮拜呆在公司的時間加起來有一天嗎?”
“你有勁嘛?故意吊我胃口……呃......”
畢正站起身,一邊穿外套一邊說:“人家正經女孩,我怕被你禍害。”
“你好樣的!”
潘柏雷恨得牙癢,酒也不喝了,纏着畢正送他回家。
畢正也不推辭,隻是任憑他在車上如何求爺爺告奶奶,始終不肯定把“梁芝歡”三個字透露給他。
潘柏雷下車的時候,一氣不吭,重重地甩上了車門。
潘柏雷今年二十六歲,兩年前從英國某大學念完碩士回國。
潘父年過四十才得此一子,從小寵愛,疏于管束,以緻他生性懶散、沉迷享樂,在學業與事業上毫無進取心。
潘父大半輩子苦心經營,小有成就,也沒對兒子有過高要求,隻希望他收心回公司,守住小小的家業,再找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早日為潘家開枝散葉。
于是一回國,潘柏雷就被父親拉進廈門分公司擔任總經理。不過,他哪有半分當總經理的興緻?
潘柏雷最讨厭條條框框的約束,根本不喜歡呆在公司裡聽報告、看文件,沒完沒了的開會。更讨厭參與各種酒會宴席,臉上堆滿假笑,互相阿谀奉承,各種利益交換。
他根本不适合做總經理!
這些話,他都跟父親據理力争過,父親說:“誰讓你是潘仁雄的兒子?”
他又拿去向畢正抱怨,畢正說:“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說起來,他還是進公司後才跟畢正熟絡起來。不過兩年時間,卻與他惺惺相惜。
可能因為畢正身上有父親期望他成為的那種人的氣質,也可能因為他行事磊落,從未把他當公子哥一樣奉承或敷衍。
還有,他也會不時提點他這樣不可那樣不行,像一個朋友---亦像一位長兄,但如果他堅持,畢正也不會強迫他接受或改變。
總之,畢正讓他感覺很舒服---當然偶爾除外。
比如吊他胃口這種事。
第二天早上,畢正還在辦公室整理一會兒開會要用的資料和思路,有人叩門。
房門隻是虛掩着,所以一擡頭就看見潘柏雷倚在門框上,沖他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A4紙。畢正放下手中的文檔,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等他開口。
潘柏雷慢悠悠地晃進來,把手中的A4紙“啪”地拍在他桌上。
“你以為我查不到?”語氣也相當得意。
畢正視線掃過那張紮馬尾的照片,朝他揚起眉:“所以大少爺今天來公司就是為了查這個?”
“還不是你撩起頭就不管了,你明知道我最讨厭被人吊胃口……”
畢正腹排了一句“幼稚鬼”,目光卻快速掃過她的工作經曆,隻有一份外地兩年時間的研究員工作。
顯然,他對幼稚鬼說:“恐怕總經理助理的職位不适合她。”
“我也覺得……看上去長得一般……”潘柏雷把那張A4紙抓回手上,再看了看照片。
畢正不想再多費唇舌,潘少爺在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上總是劍走偏鋒的。
于是他擡腕看了下表,淡淡地說:“我有個電話會議五分鐘後開始。”然後目光在他和門之間遊移了一下。
不過潘柏雷好像還沉浸在上一個問題中,根本沒去領會“你該出去了”的意思。
“奇怪……我覺得她有點眼熟……”
“是奇怪,我以為你隻會對美女才覺得眼熟。”畢正幹脆站起來,不客氣地把他往外推。
“喂,說真的---”
潘柏雷略略掙紮,在被畢正關在門外的刹那,蹦出最後半句。
“真人比照片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