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奕撓撓頭,看着楚恒看向别處的平靜側臉,很快完成了自我說服。
總共就兩個場子,另一個也有人用,與其在旁邊等着,不如一起加入。
嗯,楚恒隻是這樣想的而已。
——于是這場莫名其妙的四人籃球,終于還是稀裡糊塗地開始了。
……
程朗在楚恒摘下口罩以後,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楚恒身上。
……長得很好看,還染了一頭金發,看上去很高冷,像明星或者網紅,完全不像是會出現在楚門圖書館旁邊的籃球場這裡的人。
他時不時盯着楚恒看,籃筐下一個錯身,兩人不小心撞到,楚恒一下子跌倒在地。
程朗立刻上前扶起他:“不好意思哥們兒。”
可是手剛伸出去,還沒碰見那人的衣服角,楚恒卻看也沒看他,躲開了他的手,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程朗的手尴尬地晾在原地。
谷奕習慣了楚恒的性子,上前拍拍程朗,幫忙解圍:“我兄弟話少,不好意思啊。”
程朗:“既然這麼不願意和陌生人打交道,為什麼還邀請我們一起打?本來剛剛我和衛語兩個人打得好好的。”
“……另外一個場子也有人,他懶得等而已。”
……
程朗終究還是沒有相信谷奕的這個理由。
因為這一整個下午,楚恒就像有什麼氣一樣,隻是悶着頭打,完全沒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四個人裡,楚恒平時天天泡練習室,一天練七八個小時都是有的。谷奕也天天打球,個子高體力好,也一直遊刃有餘。程朗是足球體育生,也完全跟得上節奏。
——除了衛語。
他隻是把運動當成業餘愛好,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教室裡做題。
……他氣喘籲籲地撐着膝蓋站在場地中間,衣服全部濕透,滿頭都是汗,很是狼狽。
他皺眉看向前方那個高個子金發男生的身影,對方正好看過來,下巴微微仰起來,面容冷峻,居高臨下地盯着他。
……他直覺覺得楚恒不喜歡自己。
可是緊接着,他就覺得不可能,兩個人今天第一次見面,何來的過節?
……
下午六點,太陽快要下山,幾人散場。
谷奕拿了瓶水,坐在楚恒旁邊,試探性地問:“兄弟,今天不開心?”
楚恒默了一瞬,搖搖頭。
又突然開口問道:
“他們倆,都是一中的?”
谷奕點點頭:“我們三個都是一中的。那個愣頭愣腦的,叫程朗,跟我一個班的,都是一班。旁邊那個成績很好,是五班的,不過我也是剛剛才認識。”
“……”
楚恒垂頭聽着。
他緩緩眨了眨眼睛,繼續開口問道:“那會和他們認識的人,應該也都是一中的——”
“谷奕,我們走了啊!”
楚恒的話沒說完,就被前方的一道聲音打斷。
谷奕立刻擡起頭,招招手,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立刻站起來,朝前面程朗和衛語的身影走過去。
“哎!等等,我突然想到,馬輝有沒有說過,周末應該不補課吧——”
他一邊說着就已經走上前,追上那兩個人,聲音越來越遠。
……
——楚恒沒有再說下去。
他雙手撐在座位上,夕陽西下,橙黃色的陽光落在他身上。
一個冷漠十足的人,卻被這層夕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柔和光暈。
像是一個短暫的虛幻的夢境。
……他眸子低垂。
過了很久,隻是緩緩地回過頭,幽深的眸子不經意間望向了球場外的,某一個方向。
*
周日下午五點,1969酒吧,演出還有兩個小時就正式開始。
酒吧還有一個小時才開門營業,李鳴月和錄音師最後檢查了一遍設備,确認所有的流程都沒問題。
“月姐。”
身後傳來楚恒的聲音,李鳴月轉過身,果然看見那雙漆黑瞳孔的桃花眼。
他旁邊還跟着一個很高的男生,約莫十八九歲,比楚恒還要高一點,黑色短發,眉眼淩厲,穿着牛仔褲,插兜随意地站着。
“這是我朋友,谷奕,在楚門讀書。”
“這是月姐,我的老師。”
李鳴月做生意的本能立刻出現,打量了一下谷奕,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就是楚恒說的自己今晚要來看演出的那個朋友。
——于是她對着谷奕,臉上瞬間出現極其親切的笑容。
“哎呀沒有沒有,楚恒太客氣了,我以前在他公司裡當過聲樂老師,教過他而已,不用叫老師!”
“你在楚門讀書啊?哪個學校的?”
谷奕回答道:“楚門一中。”
“喲!”
李鳴月一驚一乍。
“一中的啊?我以前也是一中的。”
“我外甥女也在一中嘞!”
——一旁的楚恒突然愣住,然後猛然擡起頭。
李鳴月越說越來勁:“哎你哪個班的?”
“301。”
“什麼?高三一班?”
李鳴月驚訝地擡眉:“這麼巧,我外甥女也是高三一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