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奕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對他來說,打架是家常便飯,比吃飯還容易。
小霸王打架屬于直接開幹的風格,初中的時候學校那一片都知道,别跟姓谷的那小子打架,他打起來跟沒有痛覺神經一樣不要命。
——最關鍵的是,人家打完屁事沒有,去了哪都能被撈出來,回家躺着被保姆傭人伺候。
連楊天奇都沒有放在眼裡,二班這幾個人在他眼裡更是不知名的蝦兵蟹将。
……
一拳用力打過去,那人瞬間被掀翻在地,捂住臉痛苦地大叫出聲。
谷奕迅速爬起來,眼神像是能噴火,彎腰騎在他身上,左手用力掐住地上那人的衣領,右手就已經高高揚起,馬上就要打上第二拳。
——“谷奕!”
一聲輕柔的女聲,帶着急切與震驚,從場外的方向傳來。
這聲音柔軟清脆,卻帶着蠱惑人心般的魔力,似乎比任何強硬的制止和暴力還有用,瞬間把他給拉了回來。
“……”
谷奕頓了一下,蓄勢待發青筋暴起的右手握成拳頭,緩緩放了下來。
他居高臨下看着那個二班男生倒在地上,捂住臉痛苦地抽氣,剛才還好好的衣領已經被揪成了一團鹹菜。
“切。”
他歪了歪頭,一雙狹長的眸子輕佻地打量地上的人。
“我答應了她不再沖動打架。”
“所以放過你。”
“下次管好你的嘴。”
他臉上滿是冷意,眉梢帶着桀骜的鋒利,冷冷扔下這兩句話,就松開了他的衣領。
伸直長腿準備走開,卻不想下一秒,躺在地上的那人突然扭曲着臉憤怒掙紮着站了起來,蓄力狠狠地朝着他的臉打了過來。
“!”
距離太近,谷奕閃避不及,就這樣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大傻!”
“谷奕!”
下一秒,剛剛還在場邊的兩個女生迅速沖了過來。
蘇琬彎下腰着急地去看他的臉:“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事?”
黃懷予本來剛剛在場邊還擔心,是谷奕先動的手,不好交代。結果下一秒就看到谷奕被打了,立刻罵了一聲,瞪大眼睛迅速跑上前去,極力擠進他們兩人之間,用力一把就推開那人。
她一向力氣大,那人一把被她推出了兩三米,踉跄幾步才穩住平衡沒有摔倒。
“幹什麼?!”
“你們幹什麼?!找打?!”
整個氛圍迅速就變了,剛剛還一起打球比賽的氣氛煙消雲散,一旁的程朗和其他二班的人立刻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所有人仿佛都被點燃,一群學生們氣勢洶洶地聚集在一起,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結果下一秒,球場後半方突然出現一柱明亮的手電筒光束,如同黑夜中的引路燈,混亂中的解藥,瞬間就朝着這群人掃了過來。
劉春江憤怒大吼:
“你們逃晚自習在這幹什麼?!”
*
一群人全部烏泱泱進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黃懷予、蘇琬和谷奕三個人對視一眼。
——這地方,她們三個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如入無人之境。
谷奕混在人群中,低着頭湊到黃懷予耳邊,低聲問:
“杯姐,這誰?”
黃懷予狠狠瞪他一眼。
“另一位教導主任,劉春江。”
劉春江?
谷奕想起來了。
就在剛開學他和白度蘇琬黃懷予逃晚自習去好運來吃夜宵結果被朱秋霞抓住的時候,黃懷予就提過一嘴。
——“操場上有劉春江,被她抓住還不如被朱秋霞抓住。”
——“她有手電筒。”
——“晚上去操場和小樹林抓情侶,一抓一個準。”
行,這下可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三個人眼觀鼻鼻觀心,裝起了沉默的好學生,混在人群裡一言不發。
……
谷奕低頭,耳朵卻靈敏得很,一直在偷聽和觀察。
他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比朱秋霞還可怕的教導主任劉春江,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坐在辦公桌前,對着這一長串低頭裝鹌鹑的小兔崽子,一個個審了過去。
聽到最後,谷奕發現,前面二班的所有人得到的懲罰都是請家長、請班主任以及寫檢讨公示。
——聽上去,好像不是很嚴重啊。
他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就輪到了他,他沒什麼表情地走上前去,一副認打認罰悉聽尊便的樣子。
劉春江掃了一眼面前這個高大的男生。
——其實她對他有點印象。
這學期開學典禮上,這男生就因為逃晚自習吃宵夜被朱主任請上了主席台,全校通報批評。
人群中他長得很高,五官英俊,很是顯眼,一眼就能被看到。
“……”
她心裡嗤了一聲,以為又是什麼叛逆幼稚喜歡裝酷的體育生,就準備給一個和剛剛那群人一樣的懲罰。
沒想到下一秒,她居然在這男生後面,看見了兩個很熟悉的身影。
“黃懷予?”
她眼中滿是詫異。
劉春江以前是地理老師,還在黃懷予高一的時候就教過一班,後來轉了行政。
隻要教過一班的老師,沒有人會不認識黃懷予。或者說,就算沒有教過一班,像黃懷予這樣的平行班翹楚,在老師群體裡也一定很知名。
她一句話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黃懷予身上。
黃懷予咬着牙,隻能頂着所有人的好奇目光,視死如歸地走上前兩步:“劉老師好。”
話音落下好幾秒,卻沒有再聽見劉春江任何聲音。
“……”黃懷予心裡奇怪,大着膽子偷偷去看劉春江的臉色,卻見她充滿懷疑的眼神在谷奕、自己和身邊的蘇琬身上來回掃動。
“我記得……”
她緩緩說着話,眉頭緊皺,銳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