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懷予一個激靈，像是終于蘇醒了過來，呼吸有些重，慌裡慌張口不擇言：

“知道了知道了。……”

她手指點了幾下屏幕，細看之下還微微有些顫抖。

“發了。”

谷奕看了看手機屏幕上蹦出來的新消息，終于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

“這還差不多。”

他背上書包，雙手揣兜，轉身潇灑地走了。

“拜拜杯姐。記得關教室燈。”

……

偌大的教室裡，隻剩黃懷予一個人。

她看着屏幕上那兩個乍一眼看上去幾乎都一模一樣的深藍色夜空頭像，竟然渾身冰涼。

……她居然，把自己的地址發給了楚恒！

聯系人列表裡，C和D連在了一起，本來想發給【大傻】的消息，竟然已經陰差陽錯地躺在了【楚老師】的聊天框裡。

然而，比這更恐怖的是：

——【楚老師】回複了。

就在今晚七點鐘。

隻有兩個字。

“好的。”

*

第二天清晨。

黃懷予頂着一圈青紫的眼眶，像個死人一般，飄進了教室。

谷奕看了一眼，差點沒笑得背過氣。

“杯姐，你昨天晚上通宵修戰壕去了？”

“腫成這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懷予滿臉陰沉地觑了他一眼。

一言不發。

她絕對不會說，昨天晚上，她一直失眠到淩晨四點。

——而腦子裡，一直回蕩着那冰冷的、直接的、像刀一般的兩個字。

“好的。”

什麼好的？

好什麼的？

好的什麼？

什麼意思？

意什麼思？

意思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谷奕最近總覺得，蘇琬好像怪怪的。

楚門越來越冷，所有人都越來越困。

一般來說，蘇琬是一班教室裡最不困的，每天都精神百倍，每個課間都在埋頭做題。

可是，最近，蘇琬居然課間都開始趴着睡覺，桌上的杯子裡擺着黑色的咖啡，甚至偶爾語文課都會打瞌睡。

谷奕隔着兩組人的距離，遙遙地看着那個女生一貫挺拔而現在卻晃來晃去的身影。

語文老師走了下來，要檢查大家的作業。

她的同桌輕輕推醒了她。她短暫地清醒了一瞬，可是馬上又睡死了過去。

晚自習之前的晚飯時間，谷奕蹭了過去，坐在蘇琬座位旁邊，跟着蘇琬黃懷予一起吃晚飯喝奶茶。

他的臉色，在看到蘇琬一頓晚飯的時間裡足足看了十二次手機之後，終于變得越來越黑。

“……”

谷奕不動聲色，越過她去拿桌上的衛生紙。

傾身一探，裝作随意地瞄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

——是Q/Q頁面。

她在和某個人聊天。

……

晚自習上課鈴響了。

蘇琬還沒來得及合上桌上的政治書，眼前就突然被人扔過來一個袋子，鼓鼓囊囊好像裝了什麼東西，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輕聲。

“？”

她打開一看。

是兩大包咖啡。

金色包裝，似乎是一個很有名的進口品牌。

“……”

她不明就裡擡頭，果然看到了桌前那人一米九的高大個子，以及别别扭扭的側臉。

“買多了。”

“送你了。”

“……省得你又天天和别人聊天，上課發困。”

撂下這一句，他似乎又有點生氣，手插兜，轉身就走了。

*

黃懷予真的無法理解馬輝的腦回路。

比如現在，她看着手裡的“學習之星”評選活動報名表，還是無法相信，馬輝會讓她去把這些資料送到行政樓。

——特别是，臨走前還對她說了一句：

“這次學習之星，隻有每個班上次月考的第一名可以報名。”

“之後，會邀請每個班的第一名去參加活動。”

“所以，我們班這次是蘇琬。”

“你去跟她說，讓她填完報名表直接給你，你送去行政樓。”

——說到這裡，他還故意停一下，加重語氣道：

“明白嗎？”

……

“每個班的第一名哦！”

“明白嗎？”

“我讓誰去送都可以，但是我讓你去送。”

“明白嗎？”

黃懷予點點頭。

“明白。”

她剛轉過身，身後又傳來馬輝的聲音：“等會！”

她又回頭看他。

“……”馬輝緊緊盯着她臉上的表情，盯了足足有五秒鐘，似乎怎麼也看不出一絲破綻，才終于有些破防地歎口氣，煩躁地揮揮手。

“走吧走吧！”

黃懷予剛轉過身，就翻了一個天大的白眼。

送資料就送資料，還解釋這麼多？

——誰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