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月很是崩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三年白幹!”
“從頭開始!”
“年紀還無痛變大三歲!”
“被強制開除了!他們還會對外說你是因為生病自己退出的!到頭來他們不會被罵,隻有你什麼都沒了!”
“趙焰能放過你嗎?賈威能放過你嗎?隻要你還在新娛一天,你就再也出不了頭了!”
“你的大好青春呢?你一去就再也回不來的十八歲呢?”
“誰還給你?誰還給你?”
“你練了那麼多唱歌算什麼?跳了那麼多舞算什麼?流的那麼多汗算什麼?”
“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恒微微往後仰了仰脖子,動作頓了一下,很顯然是第一次見到月姐發癫變成狼人的樣子,“月姐,你先冷靜一下。”
李鳴月根本聽不進去他毫無影響力的勸說,捂着頭,站起身,圍着沙發走來走去。
她喃喃道:
“我當年決定揭發他們性騷擾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麼慌。”
“太久違了,這種感覺。”
“這種付出一切到最後卻一事無成的感覺。”
“這種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結果到最後卻發現自己隻是一隻螞蟻的感覺。”
她停住腳步,癱倒在沙發上,像一灘爛泥。
……
“楚恒。”
“你家有多少錢。”
李鳴月想了一下,補充一句:“不借錢的話。”
楚恒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慢慢把手裡的熱巧克力放回了桌子上。
他知道李鳴月是什麼意思,所以他沉默一瞬,給出了一個答案:
“大概是,違約金的三分之一。”
他低着頭。
“不過,我還沒有和家裡說。”
李鳴月擰着眉撓了撓頭。
她知道楚恒這種人,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考慮解約這種事。幾百萬給出去,全家多年的存款一夜之間就沒了,他做不出來。
他一定會選擇繼續在新娛沉默地呆上五年。
李鳴月突然覺着這簡直像是坐牢,五年之後出來23歲,在娛樂圈不算老但是也不年輕了,鐵門鐵窗鐵鎖鍊,出獄那天她一定會去帝都看他,給他帶一束花和一個擁抱……
——打住!越想越離譜!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繞着沙發卡座翻來覆去地走。
思緒亂七八糟,她越走越遠,一直走到了吧台。
吧台上放着一個馬歇爾的藍牙音箱,後面是一整面巨大的酒櫃,酒櫃旁邊的做舊牆面上,貼着一張EAGLES的海報。
她腳步突然停了。
“現在我這基本上已經走上正軌了,你要是之前還有什麼人脈,給我介紹一下。”
“我不嫌多。”
“要是論起音樂圈的,你不比我少。”
李鳴月徹底站定,一動不動。
她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我和喻輕泉在江城還有兩套房子。”
她聲音音量不大,卻清清楚楚傳到了楚恒耳朵裡。剛剛說起自己被強制退團都沒什麼波瀾的男生,聽到這句話卻驟然睜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月姐!不——”
“我想明白了。”
李鳴月像是想清楚了什麼事,轉過身來,看着楚恒,打斷他的話。
“楚恒,不僅這兩套房子,我再給你推薦一個離開新娛之後的去處。”
李鳴月走回來,又坐回了沙發上,眼裡閃過一絲笑。
“别着急,五年之後你連本帶利還給我就是了。”
“如果這五年你在新娛坐牢,五年後你和現在沒有任何區别。如果這五年你走出來拼一把,未來有50%的幾率會改變。”
“你要是做起來了,還差這幾百萬?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楚恒,人生很寶貴的。你自己悠閑,那叫享受生活。你被别人耽誤,那叫坐以待斃。對人生的控制權,要100%掌握在自己手裡。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得是你心甘情願的。”
……
她重新躺回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太久違了,這種感覺。”
她喃喃道:“接受自己是螞蟻,但是不接受自己就這樣被人踩死。螞蟻也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