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夏深緊緊地擁在懷裡,呼吸間全是他身上雪天清晨的氣息,許燃感覺心髒像被溫熱的潮水包裹着。
心裡空缺的那塊地方,似乎被什麼一點點填補了。
“我們有空可以去看她。”沈夏深輕柔地撫摩她腦後的頭發,“平時也可以打電話,視頻聊天。”
“她也這麼說的。”許燃吸了吸鼻子,“我告訴她,我談戀愛了,她讓我帶你一起去看她。”
這還是許燃第一次告訴長輩,她談戀愛的事。
沈夏深彎起唇:“好啊,我們到時候一起去看她。”
“嗯。”許燃點點頭,心裡輕松了不少。
其實她很害怕分離,害怕脫離自己熟悉的環境,即使被愛着,她也會擔心,愛有一天會消失,愛她的人終會離她遠去。
可沈夏深總能輕而易舉地消除她内心的不安,有他陪在身邊,分離似乎變得沒有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許燃搬走那天,陸豔琪在家,她坐在那張複古法式珍珠椅上,靜靜地看着搬家工人進進出出。
許盛自從提出離婚後,就搬出去住了。
現在搬走的是許燃。
前半生,是她在不斷離開,現在,換她眼睜睜地看着别人離她遠去。
她習慣了别人跟她低頭,說好話哄着她,捧着她,不懂得怎麼道歉,怎麼挽回。
隔着長長的廊道,許燃與她視線交彙。
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東西被一箱一箱搬上車,房間漸漸變空。
許燃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莫名地,想起奶奶說過的話,陸豔琪從小就被寵壞了,不知道怎麼做一個妻子,做一個母親,她隻會做她自己。
隻懂得接受,不懂得付出。
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一家人,要互相理解。
許燃向來心軟,離開的時候,還是去敲響了她的房門,跟她說一聲要走了。
她看見陸豔琪站在窗戶邊,紅着眼睛,撇過頭去。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她突然就原諒她了。
六月就這樣在搬家中結束了,轉眼迎來了七月。
搬完家第三天,許燃跟沈夏深回了趟家。
恰好沈延青放暑假,在家裡。
許燃和沈夏深一進門,他嘴裡就喊着“哥,燃燃姐”飛奔過來,一把抱住沈夏深。
抱完他哥,又要抱許燃,結果被沈夏深一把推開。
沈延青被推了個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看到沈夏深自己抱住了許燃。
他直接愣住:“哥,你幹嘛抱燃燃姐?”
沈夏深沒答,低頭在許燃的唇上吧唧親了一口:“我還親她呢。”
“……”
沈延青仿佛遭到一萬點暴擊,擡手抓了抓頭發,扭頭沖正走過來的徐露喊:“媽,出大事了,我腦子學習學壞了,出現幻覺了,我剛看到哥他親了燃燃姐!”
徐露也看到了,笑得眼睛彎起:“小燃來啦。”
“露姨。”許燃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還抱着她不放的沈夏深,想讓他松手。
沈夏深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緊了:“我沒騙你吧,徐女士?”
徐露沒理他,拉起許燃的手:“小燃來,别在這裡站着,我們去那邊坐。”
被忽略的沈夏深卻不肯松手,俯身靠在許燃耳邊說:“别緊張,我媽看着兇,其實也不溫柔。”
他的音量不小,像是故意講給徐露聽的。
“你瞎說什麼。”徐露瞪了他一眼,“破壞我在小燃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就是,你不要亂說。”許燃不輕不重地推了沈夏深一下,毫不猶豫地站隊徐露,“露姨溫柔又有氣質,哪裡兇了。”
“聽到沒有?”徐露得意地彎起唇,還是她的小燃好。
知道她倆感情好,沈夏深笑了下松開手:“行。”
徐露拉着許燃正要往客廳走,一旁被冷落的沈延青忽然抱住她的胳膊:“媽,快帶我去醫院。”
“别吵我。”徐露冷酷無情地把手抽出,丢下一句“讓你哥帶你去”就走了。
看着她倆手挽手離開的背影,沈夏深把手搭到跟他一樣失寵的沈延青的肩膀上,慢條斯理地補刀道:“你沒出現幻覺,我呢,在跟你燃燃姐談戀愛。”
“你不是在相親麼?”沈延青無法相信,“而且,你倆不是互相讨厭對方嘛,怎麼會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幻覺,我書讀太多出現幻覺了……”沈延青絮絮叨叨,扯着頭發不肯相信。
沈夏深懶得跟他說,把許燃買的見面禮往他手上一挂:“拿着,雖然不是幻覺,但你确實應該補補腦子。”
“……”
“對了,這次期末考得怎麼樣?”
“……”
接連受到暴擊的沈延青半天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許燃和徐露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徐露笑着抱怨道:“阿青一回來,家裡就吵得要命,他整天上蹿下跳跟個猴似的,隻有家教來的時候才肯老實。”
聽見這形容,許燃沒忍住笑起來:“阿青性格是比較活潑。”
“說得好聽點是活潑。”徐露嫌棄道,“跟他待上一陣子就知道有多吵了。”
沈夏深沒理會已經石化的沈延青,走到許燃旁邊坐下。
三人坐着聊了會天,徐露随後起身去了廚房:“你先坐着,我去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麼樣了。”
許燃乖巧點頭:“好。”
沈延青慢慢蹭過來,坐到徐露的位置上:“燃燃姐,你跟我說實話,我保證不跟我媽說。”
許燃看着他:“什麼?”
“你真跟我哥在一起了?”沈延青看了他哥一眼,“還是他為了躲相親,找你來演戲騙我媽?”
許燃:“不是演戲,是真的。”
“啊…為什麼?”沈延青的表情瞬間垮了,抓着許燃的手難過道,“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我了嘛?”
“……”
許燃眨了眨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小時候沈延青特别可愛,一見到她就笑得很甜,喊她燃燃姐。還說最最喜歡她,長大後要娶她。
他不會記到現在吧?
沈夏深拍開他的爪子,冷淡出聲:“她說這話的時候,你應該隻有三歲吧,還是三歲半?”
“你管我幾歲。”沈延青小小聲地控拆道,“你明知道燃燃姐喜歡我,你還挖我牆角。”
挖牆角都出來了。
沈夏深冷笑了聲,語氣很欠:“你燃燃姐對你的喜歡,就是大人對小屁孩的那種喜歡。”
“是吧,初初?”沈夏深摟住許燃的腰,将人往懷裡帶。
許燃不忍心刺激沈延青,斟酌着說:“阿青,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沈延青無法接受,捂着臉跑上了樓。
“怎麼辦?”許燃看着他的背影,擔憂道,“他好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