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孟祁首戰不利，被林曦問的拗口無言，但他并沒有放棄此行的來意。

見林曦說她讓孟纓變得越來越好，孟祁針鋒相對地道，“你說的越來越好，是指去追逐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甚至為此不惜和家裡鬧矛盾嗎？挑唆别人家庭不和，不是一個好學生應該做的事情吧。”

林曦氣笑了。

女孩穿着簡單整潔的T恤牛仔褲，高高地紮着馬尾，青春靓麗，同樣不甘示弱地嘲諷回去。

“學長先是斷定，我不是一個好的朋友。接着又斷定，孟纓的理想是不切實際。怎麼？學長的名字不叫孟祁，是叫公理嗎？”

孟祁好笑道：“孟纓的想法，但凡實際一些。家裡又怎麼會不支持？孟纓一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女。”

這也是他的腹诽之言：“她畢業以後，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家族集團工作。财富地位，唾手可得。”

“明明有捷徑可走，你卻要鼓動孟纓和你一起，去走那羊腸小路。去做服裝設計師，這能有什麼用？”

林曦立即反駁，“存在即是合理，這個職業既然出現，又怎麼會說是沒用呢？”

她直指重點，“你們覺得無用，無非是因為，從事服裝設計所能帶來的收益，遠不如經營家族企業。”

林曦很清醒地道：“向錢看，就是向錢看。利益至上，不丢人。可是幹嘛非要，扯什麼有用無用？！”

“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孟纓既然喜歡服裝設計，那麼這個職業除了帶來經濟價值之外，它還能帶來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

“快樂無價，且無可替代！”她理直氣壯地道：“大多數時候，錢都能帶來快樂。但如果活得不痛快，那要錢還有什麼用！”這就是林曦的觀念。

孟祁氣結，他壓着怒氣，苦口婆心說：“抛開這一點不提。你認為孟纓的理想有多大可能實現？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夠成為頂級的設計大師？家裡人勸阻，難道不是為了孟纓好？”

他是真心為妹妹着想：“我們隻是以過來人的經驗，避免孟纓去走彎路。就是林同學你，作為孟纓的好朋友，就這麼忍心眼見她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白日夢，空費心血嗎？”

林曦學生時代也挺毒舌的，吐槽道：“繼無用論之後，又出現了經驗論嗎？”

“那你說，有什麼理想，是可以唾手而得的嗎？有什麼目标，是可以注定實現的嗎？隻要不是按照你們安排的道理走，那就一定是不切實際的嗎？”

她很客觀地道：“服裝設計師确實是個小衆職業。可是，怎麼能因為孟纓的理想實現難度較大，從一開始就剝奪了她向着理想進發的機會呢？”

“每一個行業中都有立于頂端的人物。既然可以是他們，為什麼不可以是孟纓？而且就算不能走到最頂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世界第一是榮譽，世界第二難道就活不下去嗎？”

“甚至再退一步，縱使不是最優秀的那一批人，但是能夠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并從中獲得幸福滿足，那這人生也不是毫無意義。”

林曦一反之前的防禦和辯解，開始咄咄逼人地進攻，“你們以過來人的經驗，難道是看不到這一點嗎？還是根本不想看到這一點？”

“如果是普通家庭，希望孩子能夠選擇一個好就業的專業，從事一份好掙錢的職業。這樣完全可以理解，畢竟人誰能不為現實考慮呢？如此，倒也能說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語速極快地嘲諷道：“可是你孟家，明明不是小門小戶，明明有錢有勢。你們手裡有的是人脈，有的是資源。”

“你們明明可以找人引薦知名設計師，來給孟纓指點。你們明明可以幫助孟纓，申請知名的設計類院校。你們明明可以介紹孟纓，到著名設計工作室實習。你們有為了孟纓能夠實現理想，而做過什麼嗎？”

“不！你們什麼都沒做！你們隻是在打壓否定她的理想！還說什麼是為孟纓好。這是為了滿足你們的掌控欲吧！”

林曦加大諷刺力度，拉長音調，說不出的氣人，“有多少人，以愛之名，行迫害之實。難道不是自私？難道不是自利？”

孟祁被激怒了：“我們迫害什麼了？孟纓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就是掌上明珠。全家最寵愛的就是她！”

“便是她被你挑唆，屢屢和家裡鬧别扭。我們也是包容忍讓，想讓她醒悟！既沒有打，又沒有罵，更沒有關着她。哪裡有迫害？”

林曦根本沒有被孟祁的怒火所影響，繼續不客氣地道，“精神上的迫害，難道不是迫害嗎？孟纓難道不是被管束的都快抑郁了嗎？她一直在吃抗抑郁的藥，别說你不知道！”

孟祁一頓，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孟纓是我們孟家的孩子，我相信她一定能走出陰影迷茫，浴火涅槃。”

林曦覺得這句話槽點滿滿道：“浴火涅槃，那也要方向對才行啊。”

“如果孟纓明明是一尾自由自在的遊魚，你們非要讓她浴火涅槃，不怕給烤熟了嗎？還說什麼王冠？就怕那不是孟纓想要的王冠，而是你們給她強行帶上的枷鎖。”

孟祁覺得，這真是一場艱難地談話。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從感情方面來說服林曦：“孟纓自小錦衣玉食。家族給她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條件，最好的物質條件。”

“如果要讓她跟小門小戶人家的孩子一樣，每天為了多花一塊少花一塊，而斤斤計較，她根本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