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宥安向後門看過去,門口空蕩蕩的,沒見到人,大概是躲在牆邊了。
他還保留着一些當太子時的習慣,比如跟來通報的人說聲“知道了”但并不打算去接見來人。
胡友鳳用腳踹一下桌腿,椅子後傾,人也跟着往後倒,看到了要來找陳宥安的人,起了個哄推他:“快去啊!姜柔!”
陳宥安不為所動,他不認識這個人。
胡友鳳看他沒反應,又推他胳膊一把,“啧!校花!昨天馬場你救了的那個!”
陳宥安看他這麼興奮,還以為姜柔是他那個心上人小樂的名字,秉着成人之美的心,跟他說:“那你代我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吧。”
胡友鳳非常樂意跑這趟腿,他笑眯眯地去了,又笑眯眯地回來,告訴陳宥安:“她說沒什麼!”
陳宥安已經在抄寫語文課文了,他用慣了毛筆,現在軟筆變硬筆不習慣,紙上的字一團亂麻。
他沒興緻和胡友鳳讨論什麼校花姑娘,敷衍地“嗯”了一聲就繼續抄寫。
從那些古詩詞入手,他正在逐漸識得簡體字,進而也能大緻閱讀其他書籍,還看不懂的他就用萬甯教他的點讀術。
上午兩節課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全體學生下樓做操。
陳宥安在入學之初就以身體不适為由,一直沒去跳過課間操。
他端坐在課桌前練字識字,門口鬼鬼祟祟地走進來一個小個子男生,走到他面前時還特意彎腰去看了看他的臉,然後點點頭:“對,是你。嗨帥哥,加個微信吧”
陳宥安擡頭看了眼,不認識,沉默着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學習。
沒想到那個男生不依不饒的,幹脆直接掏出了手機,給陳宥安看投稿博的高熱話題:“這是我管理的賬号,你看你的聯系方式都被炒到五百一個了!這樣,你把你電話給我,我安排好收款事宜,咱們定個半價,加一個人收250,三七分,我三你七,行不?”
陳宥安感覺又有人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了。他想盡快結束對話,直接回那人:“我沒有電話。”
假若是換作别人這麼說,可能會顯得很胡扯,可從陳宥安嘴裡說出來居然就有了幾分可信性。
畢竟他這個轉校生來了這麼久了也沒交到幾個朋友,聯系方式更是無人知曉。
小個子男生已經在腦補陳宥安是不是貧困生來的了,因為有了這個收獲,他也不覺得自己是白跑一趟,悄無聲息地撤了。
廣播體操的音樂聲結束,樓下嘈雜的聲音瞬間炸開,在班裡同學陸陸續續回來的時候,又有個男的從陳宥安教室門口走進來,大搖大擺地轉了一圈,走到陳宥安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拽上天的表情:“小子,放學别走。”
陳宥安看到剛寫的鋼筆字墨迹未幹就被這人的手給摸花了。
雖然他寫的也不好看,但被人破壞的感覺很糟糕。
他不知道這又是誰,找他有什麼事。
這裡的人都太沒分寸感了,怎麼誰都能來挑釁他一下子。
他沒吭聲,那個男生擡起手就要敲他腦袋,“老子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陳宥安的頭向旁邊躲避,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有人替他出了:剛進門的胡友鳳一手捏着罐汽水,一手握住了這男生的手腕。
胡友鳳使了兩分力,不爽地問:“哪來的狗叫,吵死了。”
那男生扭過頭,呲着牙表情扭曲,是認識胡友鳳的:“鳳姐鳳姐,疼疼疼。”
胡友鳳松開手,把他拽到一邊讓出過道來,自己走回座位上,“疼就快滾。”
陳宥安看到那個男生果然點頭哈腰地跑了。再看向胡友鳳,隻見他一口氣把汽水喝光,做了個投籃動作把易拉罐扔了垃圾桶,然後得意地說了句“yes”。
陳宥安對胡友鳳道了聲謝,胡友鳳無所謂的樣子,還寬慰了陳宥安兩句:“别怕,那就是個裝逼販子狗腿子,再找你麻煩你就找我。”
胡友鳳說得沒錯,那人确實隻是個小喽啰,他也是替“大哥”跑腿來找陳宥安的。
等下了晚自習,走讀生先放學了,陳宥安沒有拖延地提着書包離開。
他從來都是前幾個出教室的,因為不想讓萬裡等,盡管萬裡再沒有像第一天那樣把他丢下先走。
下樓梯下到一半,迎面撞上了白天那個男生,狗腿子那個。男生不滿地沖他嚷嚷:“不是跟你說了放學先别走嘛,跑得倒挺快!”
陳宥安越過他,當不認識,繼續下樓。
反正确實也不認識。
這樣明晃晃的無視讓那個男生有些跳腳,他拉拉扯扯地要陳宥安跟他走,可是這陳宥安就像個滑不溜秋的肥皂似的,他怎麼都抓不住他。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一階,在那裡站着三個男生,其中一個沒穿校服,而是用校服包着什麼長棍狀的物體抓在手裡。
來者不善。
陳宥安腦海裡閃過這四個字。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書包裡有什麼趁手的武器,想來想去,好像也就書本和鋼筆能用用。
學堂這種地方不該用來打架,陳宥安對站在中間那個主事的人說:“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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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裡坐在車裡玩着消消樂,死了一局,他退出來看眼時間,陳騷包遲到了五分鐘了,煩!
他打算再給他五分鐘機會,還不來他就讓司機開車了。
“咚咚”車窗被敲響,是他的兩個小兄弟。
萬裡直接拉開車門下車透透氣。
兄弟甲指着操場那邊的小樹林跟萬裡通風報信:“我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陳宥安了,他跟豬八戒一起往那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