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宥安給出的理由如此正當，萬甯差點就要答應了。

可在陳宥安那條消息同時傳來的，還有陸清發的圖片。

陸清發來了他的手，就是一隻左手，端着個白色的馬克杯。

顯然，這條消息更能釣人胃口，所以萬甯選擇先回陸清：“喝的什麼？”

陸清：“水。”

萬甯彎着嘴角，發出了“啧啧”的聲音，又問他：“水也值得炫耀？”

陸清：“炫的是手。”

他居然主動問她：“你還需要手模嗎，感覺我的手是挺好看的。”

如果是别人說這話，萬甯大概要吐槽一句：男人，真夠自信的。

可陸清說的這話，好像特别真誠，特别有說服力。

而且萬甯感覺他是真的在問她需不需要招工。

萬甯回他：“需要的，你什麼時候有空？”

陸清：“明天晚上沒有排班。”

這不是巧了嘛，萬甯發了個“好的”貓貓表情包，已經在思考明天穿哪件裙子了。

跟陸清約完了，她又點開陳宥安的對話框，内心有一絲歉疚，也不好跟他說實話，隻能閃爍其詞：“明晚我們小組要一起讨論作業，可能要晚一點回來，回來再聯系你吧。”

萬甯覺得自己也不是聖母心，她就是對一個即将高考的高三生釋放一些小小的善意罷了。

隔天萬甯的課在下午，她特意泡了香香的泡泡浴，又挑了一身新買的裙子，把頭發編成盤發，化了個簡單的淡妝——她跟着美妝博主學得挑品，她有自己喜歡的妝容，現代的化妝品比她從前那些使用起來方便得多，她化了幾次就上手了。

這一堂不是專業課，是三個班合上的公共課。萬甯自從搬出去住以後，就不太跟原來的室友坐一起上課了，她也不是很在意要坐在好位置上，随緣地在階梯教室挑了個中間位置偏向後門的座位坐下。

她落座時周圍還是空的，可她坐下沒多久，左邊和後面都坐了人，而且都是男生。

萬甯本能地覺得不太自在，隻是此刻已經響起了上課鈴，她也不好起身再尋新位置，隻能盡量往牆邊的方向更近一些。

老師今天講課的内容是新時代婚戀觀，但課程裡挺多内容聽起來并不怎麼和諧——萬甯是從其他女生的反應那裡得出來的結論。

因為經常是老師講着講着，男生發出哄笑，女生發出無語的噓聲。

對萬甯來說，其實還挺新穎的，比如老師講說男人比較單純，争吵的時候女人先服軟，其實是在向下兼容。

“向下兼容”這個詞就挺新穎。

但萬甯也有不認同的，比如老師講女人顧家做好家務、處理好家庭成員關系，在外面疲憊奔波的男人回到家感受到妻子的體貼，會心懷感激更愛家什麼的……

萬甯想，從前她在莽朝，哪個府裡不是一堆嬷嬷、丫鬟做事，也沒見誰家老爺因此就愛上了她們的體貼啊。就算有擡了妾的，那也是因為姑娘長得好看，跟會做家務可沒關系！

就在萬甯冷笑着拿出來小巧的速寫本打算随便塗畫個簪子的時候，聽到了旁邊男生的竊笑聲。

她直覺，他們好像是在讨論她？

萬甯托着腮，扭頭看了旁邊一眼。

那個男生跟她對視上，眼神躲閃了一下，接着又把手機推過來，屏幕上是二維碼，他小聲問：“嗨萬甯，加個好友啊，我是二班的。”

萬甯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但不重要。

她并不想加他，因為他看起來不像好人。

萬甯重新看她的本子，“不了，我男朋友會吃醋。”

她說完，男生還沒什麼反應，後排的男生又在笑了，笑得她旁邊那個男生好像沒什麼面子。

旁邊男生還不死心地問：“沒聽說你有男朋友啊？”

身後一個男的接話：“有也沒關系啊，要是吃醋生氣了，你就向下兼容一下呗。”

他說“向下兼容”這幾個字的時候刻意拉長加重了字音，好像是别有深意，萬甯還沒聽懂，其他男生已經“噢噢”鬼叫了。

萬甯在他們的笑聲裡聽出了對女性的不懷好意，即使她依舊沒那麼懂，但又好像明白了他們在開黃腔。

她轉頭，看向剛才那個說話的男生，一個戴眼鏡的看起來還挺斯文的男的。

萬甯聲音是溫溫柔柔的，說的話卻跟溫柔不搭邊：“你自己缺男人，别以為全天下都跟你一樣，真要屁股癢，我認識幾個拳擊手介紹給你啊。”

這話是她學舌的，有次在外面跑生意，村裡一個小寡婦被個男的說渾話，那寡婦就這麼罵他的，不管寡婦原話是介紹幾個打鐵的。

他們幾個男生都沒想到萬甯說話這麼刻薄，被罵的那個男的臉色最差，還要開口，下課鈴響了。

萬甯把桌面上所有東西往包裡一塞，站起來就走。

“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後排男生也跟着站起來，往她面前一堵。

其他同學聽到這邊的動靜，也往這邊看。

已經在後門口等了一會兒的陸清也發現了這邊有情況，他推門進來，走到萬甯身邊，沒說話，隻是用眼神打量那幾個男生，又看看萬甯。

萬甯沒想到他會來接她，他們昨天約的是在食堂見。

看到陸清過來，萬甯的心情瞬間愉快多了。她不想跟人争執，還對人笑了一下：“我話說得很清楚了啊，你如果沒聽清，就去醫院看看耳朵。我男朋友來接我放學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