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她和陸清走得越來越近,或者說陸清和她走得越來越近,胳膊觸碰的時刻,陸清拉起了她的手。
萬甯詫異,仰頭看他,他也仰頭,看星星。
手卻沒松開。
萬甯的心跳砰砰,她兩世為人,好像是第一次有這種和男人的親密接觸。
算起來,她和太子也有過一些肌膚相親的時刻,隻是沒有情感的加持,那些觸碰也就沒有意義。
兩人走到萬甯家樓下。
陸清又問她:“你覺不覺得今晚吃得有點多?”
萬甯:“啊?啊,是比我平時吃得多了些,哈哈,要不再溜達溜達,消消食?”
陸清:“好。”
于是他們又繞着小區溜了一圈。
很純情的,一直牽着手。
萬甯的煩躁,在這一圈圈的散步中消失無蹤,等回到家裡時隻剩開心。
可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起碼陳宥安不覺得有什麼相通的。
他沒吃幾口飯,靠刷題來掩飾躁動的心神,刷了三套卷子以後,餓了。
陳宥安從冰箱裡拿了瓶鮮奶喝,恰巧萬甯洗完澡從旁邊經過,他問:“你要不要喝,大禹?”
萬甯:“什麼?”
陳宥安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解釋:“哦,三過家門而不入,我以為你治水呢。”
剛才萬甯在樓下繞了三圈才回來。
她的臉猛地漲紅,腦子裡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隻盯着他嘴唇上方的牛奶印,思考能有什麼狠話放一放。
而陳宥安,看到她紅着臉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不知道想哪裡去了,忽然跟着臉紅。
萬甯沒想好有什麼狠話,她隻會說:“管好你自己!”
然後扭頭去梳妝鏡前吹頭發。
嗡鳴的吹風機聲裡,已經擦幹淨“白胡子”的陳宥安又跟了過來,他别扭又誠懇地提醒她:“這裡的人民風開放,但你畢竟……我是說,你心思單純,别被男人騙了,就算時代不同了,男人也還都是一個德性,看着再翩翩君子,可能滿腹男盜女娼。總之!在你沒成親前,不要叫人占了便宜去……”
他最後一句聲音越來越低,淹沒在嗡嗡聲裡。
萬甯把吹風機關了,皺眉,看他。
陳宥安隻是從窗邊看到了她跟陸清手拉手而已,沒看到更多過分的舉止,雖然這在他看來也挺過分的。
他說的時候覺得挺不是滋味的,“如果他真心愛慕你,就該敬重你。”
萬甯忽然笑了,“若是如殿下這般,新婚夜都敬重我,敬而遠之絕不碰我,那一定是愛慘了我咯。”
她說完,又打開吹風機,繼續吹幹頭發。
暖風帶着洗發水的香味吹到陳宥安面前,他聽到她的揶揄諷刺,手指尖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不是特别疼,但也不舒服。
她的閨房他不合适久待,看她專心吹頭也不打算跟他再說什麼了,陳宥安默默離開房間。
今晚不想學習了,想早點睡覺,最好是睡着了,醒來發現就在太子府,一切都是夢一場。
或許這想法太強烈,還真被陳宥安夢到了前塵往事。
恰是大婚那晚,他帶着兵書回新房,看到一身紅妝的萬甯坐在床邊有些局促地望向她。
她應該有些怕他吧,畢竟是兩個全然陌生的人,就這麼被湊在一處。
陳宥安坐在桌前,看書。
萬甯幹坐陪着,也沒說話。
陳宥安耳邊響起萬甯的聲音:“若是如殿下這般……那一定是愛慘了我咯。”
他驚詫擡頭,萬甯并沒說話。
她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眯着,在打盹。
陳宥安站起來,走到床邊,她身旁。
雖然他沒出聲,但萬甯這個新嫁娘還是警惕地醒了。
陳宥安沒再通宵看書,解衣就寝,卻依舊沒碰她。
他好像和那夜說了一樣的話:“宮裡人心叵測,不要輕易信誰,若是遇到難解決的事,可以求助太後娘娘。”
但又好像說了些沒說過的話:“也可以和我說,畢竟夫妻一體,咱們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知你不是真心嫁我,待有一日……我能做主了。你想離去我便放你走,再覓良婿也好,或是你有别的想法也好,我竭力保你衣食無憂。”
夢裡一直不說話的萬甯開口了。
她就躺在他身邊,各自蓋着被。此刻她側躺過來,把被子拉上去一些,擋着半張臉,好像不好意思地問:“那我不想離開呢?”
陳宥安沒回答。
沒來得及回答。
因為他被王媽做飯的聲音吵醒了。
他覺輕,又是睡在客廳沙發上,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
夢裡的問題他還沒想好答案,就看見了打扮精緻的萬甯從房間裡出來。
她挺愛睡懶覺的,這麼早起一般是因為有早八的課,可上早八還化妝就不太常見。
陳宥安還有些沒從夢裡的場景抽離出來,看萬甯的眼神有點溫柔,可萬甯見到他開口說的話卻和溫柔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問他:“就要高考了,你什麼時候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