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幾年了,陳宥安很少和萬甯吵架,主要也是萬甯“大度”,小事不跟他計較,有什麼事都攤開了說,畢竟他們倆在這個世界裡都是異鄉人,如果不能開誠布公、袒露心扉,就有可能造成更多誤會。
這次的事說來也不算大,萬甯覺得完全是陳宥安單方面發神經,非要計較個“名分”,搞得好像她是什麼在花叢裡招蜂引蝶的壞女人似的。
事情要從一周前的那場慶功宴說起。
萬甯畢業後靠自己的努力奮鬥和她爸砸的重金開了個珠寶設計工作室,雖然她沒有要萬江直接牽線大牌的資源,但也不乏有明星的經紀團隊主動聯系穿戴她工作室出品的首飾。
不久前,她設計的貓眼系列得了國際大獎,恰好工作室新招的一批員工轉正入職,萬甯一高興,揮手請團隊的人去吃高級飯。
工作室的員工幾乎都是年輕的藝術生,吃完飯嚷嚷着還要續一攤,蹦迪蹦到大半夜。
萬甯中途想埋單先走,被喝多了的新人硬拉着再玩一會兒,微醺加慢搖,她也暈暈乎乎的了。
陳宥安給她發了幾條消息,環境太嘈雜,她沒看見。
等她看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散場了,她想着陳宥安多半還沒睡覺在等她回家,給他回了個電話,才撥通,鈴聲從不遠處的停車場傳來。
在車邊倚着等人的不是司機,是陳宥安。
他找不着人給她司機打電話,問清地點以後來親自來接她了。
那時侯萬甯确實喝得有點高了,跟新員工們勾肩搭背的,有人眼尖看見了陳宥安,大着舌頭喊:“哇塞,老闆,那是咱們公司的嗎?好帥呀!我要去加他微信!”
萬甯一面怕陳宥安不高興,一面又有些說不清的心思,随口編道:“是我叫的代駕。”
偏偏陳宥安耳朵特别靈,正往她那邊走要去扶她,聽到這話,原地轉身又回去了,坐在車裡等她。
事情發展到這裡也還好,陳宥安把人送回家裡以後,給她泡了杯蜂蜜水,簡單問了幾句她今天過得怎麼樣,可她腦袋嗡嗡隻覺得頭疼,不想回答費腦子的問題,還說了句“怎麼現在我做什麼都得向你報備嗎?”
把這樣一句質問當成兩人冷戰的原因有些誇張了。
但這的确是這次冷戰的導火索,或者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因為在那之前,還有些小龃龉,雖然都被他倆情緒穩定地壓下去了,卻如同平靜海面下藏起來的冰山,一旦觸礁,便是天翻地覆。
萬甯是起床後才回憶起來昨天的态度不好的。
她拍拍腦袋,看着自己換了睡衣躺在大床上,旁邊的被面整整齊齊的,陳宥安昨天沒睡屋裡。
看來是生氣了。
萬甯知道他會不高興,但沒想到會那麼不高興,連她帶着愛心午餐去萬氏集團看他都哄不好那種。
陳宥安在萬氏幹了也有兩年多了。
大二那年,他跟萬甯的戀情沒藏住,被萬江撞見挽着手逛商場。其實這倆人的事,萬江早就有所耳聞了,隻是睜隻眼閉隻眼,裝不知道。
可這麼面對面碰上了,又不能當成沒看見。
萬江佯裝生氣,回家以後把陳宥安叫進書房裡教訓了一番,這小子吃萬家的住萬家的,還勾搭萬家女兒,一幅上趕子要入贅的模樣,居然都沒半點不好意思。
陳宥安确實沒有不好意思,當初他決定留下來不回莽朝了,卻不是甘心就躺平做個逍遙閑人,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方式有很多,他綜合利弊分析後,感覺在這個時代經商比從政更适合他,而借助萬家的财勢,是最快速也最穩妥的起步方案。
他的想法也曾經大大方方地跟萬甯溝通過,萬甯更不覺得他這策略有什麼不妥了,反正她也不想費心思打理她那份家業,陳宥安願意替她接手的話,她求之不得呢。
即便是被萬江質疑了陳宥安的動機,萬甯也是替他說話:“爸,你先培養他試試看,如果他有天賦有能力,你就當替我培養了個職業經理人呗。”
萬江覺得她想得太簡單了,但這兩年他确實對陳宥安印象還不錯,就這麼在眼皮子底下轉悠也挺好拿捏,如果女兒喜歡的話,那他就好好栽培這小夥子,到時候多給女兒安排幾個法律和财務顧問盯着,别讓她被騙就是了。
從那之後,陳宥安就被萬江提溜着當成助理,整個假期都跟在萬氏上班,開學了又調去北城的分公司繼續跟着老闆學習。
萬氏的員工原本還以為這個天降助理是董事長的私生子,還納悶怎麼要扶植不扶家裡的萬裡?
直到有人看見停車場裡萬家大小姐和陳宥安吻别,才知道那不是“太子”,那是“驸馬”。
傳言都是私下流竄,也沒人在明面上說,更不會舞到正主面前去。
萬江也不插手,把這當成對陳宥安的曆練,怎麼在衆人面前立威是他要自己克服的。出乎萬江意料的事,陳宥安年紀不大,行事作風卻很老辣,即使是在他不熟悉的領域也不露怯,專業的事情有專業的人去做,他隻需要洞察人心、管理制衡,而這都是他這個昔日太子最擅長的。
被當成“吃軟飯的”,陳宥安沒什麼感覺,他從不在無意義的流言上内耗。
可姜柔聽說了,替他不平。
她大四要實習,萬裡人在國外心卻沒少操,給他“姐夫”傳達指令,要女神就去他那裡實習,讓他幫忙照顧。
陳宥安沒拒絕,畢竟這是萬家的公司。
現在他已經是北城分公司實際上的副總了,給姜柔安排的是個清閑崗位,一般就是做做會議記錄,雜活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