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暫且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會産生他是私生子這個誤會,但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并且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
好像誰都有錯,又好像誰都沒錯。
度過得那些并不美好的時光,深深镌刻在他們的過去裡。
這樣的狀态下他們居然還想修複關系——不得不說他們心态确實很好,很多人在這樣的時候隻會覺得尴尬。
倘若軟弱一點,還會因為這種尴尬而惱羞成怒。
但他們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态,并且快速做出行動,開始頻繁找他。
他很清楚,如果回歸沈家,那對他報複阮興甯肯定會有很大幫助。
他和林熹,到底是小夫妻,底蘊還不深厚,也就跟着大家族吃點湯,雖然發展前景良好,但想要和他們比肩,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他已經等了很多年了,那種迫切地想要看着阮興甯下地獄的心情,越來越強烈,幾乎無法忍受。
就算回去沈家,恐怕也不會那麼順利。
如此一來他就沒有多少回去的理由了。
大概是有點喝醉了的關系,他想和林熹說話,于是故意挑起話題:
“沈家人一直發信息給我。”
林熹擡頭看到他的臉蛋微紅,再看一眼他手邊上的酒,好嘛,這才沒多久他就喝了小半瓶。
這是喝酒呢還是喝水呢?
估計是喝得太急,有點上頭了。
不然平時他是不會找她聊這種話題的。
這涉及困擾,困擾往往代表私密。
對于學生群體來說就是很輕松就可以對其他人說的事情,因為沒有太多的利益糾紛,所以信任感會比較輕松地就可以交付。
但對于出了社會的人來說,隻要被坑過一兩次就會知道,哪怕對方表現得再溫柔,再友好,背後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到頭來能信任的人,僅僅隻有自己。
不過這個話題的私密程度也并不是很高,因為他要不要回歸沈家,也和林熹有利益關系。
所以林熹也就和他聊了:“你在困擾什麼?”
困擾話題好難找啊。
她怎麼就和那個非人類有那麼多可聊的?
他的大腦有點暈,飄在天上似的,又埋怨又雀躍的。
然後他機敏地得出了一個結論——在林熹看來她僅僅隻是合作夥伴,連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她并不想和他聊天。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原諒他們。”
其實沒什麼原不原諒的,這隻是一個滑稽的錯誤。
他繼續說:“或者說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去埋怨他們,這好像并不是他們的錯,可我也确實因為過去感到很受傷。”
他的聲音低落得自己都快信了。
但或許酒後吐真言。
他說的或許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秘的傷痕。
眩暈感更加強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反話,但他其實并不在乎這個,他隻是想知道——林熹會不會安慰他。
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呢?
他有點呆滞地盯着林熹看。
她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仿佛刮起了風,吹過他的發間。
心跳忽然加速——
“你可以去搞直播,這樣你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家人了。”
她的語氣非常誠懇。
加速的心跳忽然停止,又陷入一種愉快的節奏。
他忍不住失笑,端起酒杯舉到嘴邊,正要以喝酒的動作來掩飾笑意,又忽然僵住。
或許……自己對于林熹真的有點喜歡。
因為……她和小淩太像了。
說話的語氣、說話的風格、行為模式。
連這種絕對會讓大多數人都共情的話題,她也不接招,直接劍走偏鋒。
他再擡頭看向林熹的時候,臉色有點冷了:
“抱歉,我突然有點困。”
這是逐客令。
林熹看了他兩秒,拿了自己喝剩下的酒起身出門。
【你居然不糾纏?】電子音漸行漸遠。
沈星落沒有聽到林熹是怎麼回答的,他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感情裡。
他對林熹的心動,就像是在複制過去的記憶,這不管是對他以前喜歡的人,還是對林熹來說都不尊重。
所以,最好在這份喜歡還沒發芽之前,及時掐死在搖籃裡。
但這種心動的感覺又如此真實,仿佛死灰複燃般,撩撥起火苗,旺盛的生命力在血液裡流淌,又戛然而止。
林熹并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
也不知道在系統心裡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它還追問說:
【以你的小心眼程度,喝得開心的時候被趕走,肯定會糾纏不清才對啊?】
系統要這樣說,那林熹就不得不回答了:
【所以說物種不同,果然不能互相理解。】
【就算你的表達方式再怎麼人性化,但你終究不是人,你甚至沒有看出來他很難過。】
系統:【咦?】
林熹歎氣:
【他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我很了解他,怎麼會看不出他難過呢?】
【在朋友難過的時候悄悄走開,不讓對方感到尴尬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呢。】
她又重重歎氣,這給系統整不會了:
【啊?我誤會你了。】
林熹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
【沒關系,你不是人,所以你不懂,人就是一種偶爾會被壞記憶侵襲、然後倍感痛苦的生物。】
【我經常有這種體驗,所以我非常理解他。】
系統有點愧疚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
【反正我又不能拿你怎麼樣,你想怎麼污蔑我都行。】
林熹無奈地說:【所以你也不用道歉,反正我無法傷害你。】
系統:【不然我送你一個禮物吧,你别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