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慢慢地向西行去,逐漸消失在水面上。
趙逸和丁一晝夜不停地劃行了五日,才靠近了陸地。這幾日,他們輪流守夜,夜裡始終留有一人劃着竹筏,不讓它順着水流飄走。
竹筏靠近的是一處村落。
幾人從竹筏上下來,趙逸帶着他們向附近的村民借用了一處農宅,梳洗了連日的疲憊。
林芷這一路來都在警惕着林墨發熱,但好在林墨上次吃的藥很有效,他的病情沒有持續嚴重,現在隻是有幾分蒼白虛弱。
那次暴雨之後,便是清風拂面的小雨,林墨也再未被淋濕,在水上漂泊的幾日也隻是在養病。
若不是那種藥丸珍貴難得,林芷恨不得讓林墨每天都吃,早日恢複。但看着隻剩兩粒的瓶子,林芷壓下了心底的沖動。
幾人短暫地休息了一日後,就向着府城的方向走去。
這處村落離府城的位置已經十分近了,他們不到一日就走到了城門口。
此時,府城的城門口聚集了大量從附近縣城裡城趕來的逃難百姓,這次發大水雖然沒有淹沒他們的縣城,但也沖毀了他們的房屋。
有些村落的農田被全部淹蓋,一年的辛勤被毀于一旦。
隻是城門緊閉,所有的災民都不能進城。
林芷與趙逸幾人隻能無奈地徘徊在城門口。金州府的府城不像他們昔日路過的小縣城,要想進城,隻能通過城門口進去。
林芷和林墨坐在了城門口附近,趙逸和丁一尋找着被沖散的人群。
雖然陸陸續續找回了一些人,但更多的人不知飄向了哪裡,此時未見蹤影。也不知是迷了路,還是在水上遭遇了意外。
在城外苦等了幾日後,趙逸決定不能坐以待斃,他要進城。
此時,他們這裡已經彙集了三四百人。想要找回更多的人,恐怕也隻有等到大水褪去後,全力搜尋。而這三四百人中,居然不見徐滟和陳松,不知他們現在到了何處。
趙逸把林芷帶到一處無人的地方,輕聲說了幾句。林芷從空間裡拿出一大包東西交給了趙逸。
夜晚,城外的災民在酣睡中,無知無覺地昏死了過去,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熏香。除了林芷他們,現在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林芷把飛鈎交給了趙逸。
趙逸直接把飛鈎甩了出去,抓在了高高的城牆上。為了不讓上面的人驚醒,這次隻有他一人行動。
趙逸抓着繩索,悄無聲息地快速爬上了城牆,用同樣的迷藥,迷暈了城牆上正在打瞌睡的官兵。
随後,他收起飛鈎,下了城牆,打開了多日緊閉的城門。
林芷和這裡聚集的三四百人見此,紛紛走進了城内。
他們進城後,趙逸并沒有關上城門。
城外的災民會比城牆上的官兵醒得早,到時災民們可以入城。他們繼續被困在城外大概是沒有活路的,隻有進城才有一絲生存的機會。
但依這群官兵的态度,城門大概不會被打開。現在金州府下面的縣城均已被大水掩蓋,若想去其他地方,必須要經過府城。
趙逸連夜帶人前往府城内的一處大宅院。
衆人安頓下來後,終于可以安穩地睡上一夜,這幾日他們一直在提心吊膽地奔波着。
翌日,趙逸帶着僞裝過後的屬下探查府城的情況,此時他們正坐在茶館裡。
“聽說了嗎?昨夜城門口湧進了一批災民。”
“知府大人不是不讓開城門嗎?怎麼如今又開了?”
“好像是被人打開的,但誰都不知道。聽災民說,他們半夜醒來就見城門開了。”
“如此也好,不然他們也太可憐了。”
“那個貪官,每年都在搜刮下面縣城的銀子,如今幾個縣城糟了難,他反而讓人緊閉城門,也沒有采取任何救災措施,簡直要逼死那群災民。”
“這世道誰還管底層的百姓?官商勾結,縱情享樂,也隻有官員和富商活得滋潤。若我們不是在府城,恐怕現在也同那些災民一樣。”
“這世道難啊。”
“……”
茶館裡,街道上,不少人在讨論城外災民被放進來的事情。
府城内的百姓對災情沒有多大感覺,那群災民進城後也沒有進行偷搶,所以對城内的人沒造成什麼影響。有些家底富裕的人,還在城内施粥,救濟災民。
而金州府的知府聽見此事後,大發雷霆,想要趕走城内的災民。
隻是災民們大多被城内熱心的百姓護着,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也沒有在街上遊蕩,誰會認出他們是災民?
知府見此也隻能作罷,他總不能挨家挨戶地去找出這群災民,他可沒空管他們。反正不需要他開倉放糧,城内的這群賤民愛怎麼折騰随他們。
如此一來,災民們已經入城,城門自然沒必要再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