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氣體已經影響了衆人的呼吸道,對肺部産生了嚴重的傷害。
他們身體表面上的創傷在慢慢愈合,但呼吸卻是越來越弱,包括那些身體表面未受傷或受了輕傷的人,他們都在火山爆發時或多或少地吸入了有毒氣體。
林芷的眼睛暫時不能用,她也沒達到閉着眼睛就能給人紮針的地步。
她的身體同樣在變得越來越嚴重,她并不是沒有對自己進行醫治,但效果微弱,她并不能判斷她吸入了幾種氣體。
若眼睛能用,她還能用銀針暫時進行壓制。
她曾試着把要紮針的穴位告訴身邊的大夫,但那些大夫聽了後紛紛不敢下手。
因為林芷說的施針方法,是有時間限制的,它對施針人的手法要求極高,而且有些穴位極為重要,一旦紮錯就會讓人癱瘓甚至直接死去。
林芷見無人能施針也隻能作罷,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給自己和衆人診脈,記錄身體的變化情況。
然後試圖從這些變化中,找到突破口。
但林芷沒有了一直依賴着的眼睛,她的效率被極限降低。
她的記憶力真的很一般,她不能對診案進行翻看後,她需要有人在她耳邊不斷重複之前的診斷。
在這期間,林芷還要不斷為她自己的眼睛進行醫治。此時的她,很不得把她這幅殘軀分成兩個人使用。
她身體被摔砸得有些嚴重,即使上了傷藥,現在依舊還在叫嚣着,以至于林芷時不時地想把這些部分切割出去。
而徐滟在這次逃難中,被掉落的一大塊岩石砸中,受了嚴重的傷,現在還沒有清醒。
林芷曾拖着殘軀去查看了一番,發現徐滟腦中含有淤血,身體多處骨折,失血嚴重,險些休克。
幸好,徐滟自己及時吃了止血丹,才沒讓情況更嚴重。
林芷正準備掏出銀針處理徐滟腦中的淤血時,想到了自己的眼睛,掏針的動作頓住了。她怕一針下去,直接讓人原地去世。
眼睛看不到後,她并沒有把握處理徐滟的腦袋。這個重要的位置,一旦紮偏,後果她也承擔不起。
林芷給徐滟喂了一些緩解的傷藥後,歎了一口氣,心情沉重地讓人帶她離開。
趙逸見小縣城的大夫束手無策後,就獨自一人快馬加鞭地離開了這裡。
他需要把登州府更權威的大夫帶到縣城來,他無法去等林芷的眼睛恢複,他不知道那需要多久的時間。
林芷每天都會在心裡數着趙逸離開的時間。
她現在最擔心趙逸的狀态。
這裡的所有人,她每天都會診脈,至少能判斷出病情的輕重程度。
隻有趙逸,她完全看不到。而且,趙逸也并不是毫發無損的,他那般勞累,怕是會出事啊。
林芷想到這些,心裡的擔憂就停不下來。
她摸着眼睛上的紗布,心想,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眼睛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現在之所以還不能睜眼,是因為眼部周圍的神經處于麻木狀态。若想在短時間内睜眼,就必須要一些刺激。
林芷猶豫了許久,終是掏出了銀針。
“阿姐,你想做什麼?”
一道虛弱的聲音打斷了林芷的動作。
林墨面色慘白地倚靠在門前,極力地忍住嗓子裡的癢意。雖然他最後沒有咳出聲,但他的嘴角卻流出了一絲血迹。
若是林芷能睜眼,一定會驚懼林墨此時的狀态。
但學過醫的林芷,依舊聽出了林墨聲音的不對勁。
她快速地放下了銀針,轉頭對着林墨的方向,驚疑道:“小墨,你的聲音怎會如此虛弱?”
“我記得早上給你診脈時,你身上的情況并不嚴重。按理說,你不應該發出如此虛弱的聲音。”
林墨擦着血迹的手一頓。
阿姐學醫後,果然不好騙了啊。
他隻是稍微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就被阿姐發現了端倪。
林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結實兩分,先聲制人地轉移話題:“阿姐你還未回答我,你為何拿銀針?”
面對林墨如此強勢的語氣,林芷不知道為什麼竟會覺得心虛。
但她很快察覺出了不對。
就如林墨了解她,她同樣了解林墨。林墨從不會回避她的問題,他現在的這幅反應反而更像是要掩飾着什麼。
他到底想瞞她什麼?
林芷想到林墨先前做過的事,瞬間就反應來了過來。
林墨除了他的身體,能瞞她什麼?在這一方面,林墨從來都不是乖乖聽話的。
原本她就感到奇怪,這次所有的人都在火山上呼吸了有毒的氣體,身體都産生了不良的反應。那麼,原本底子就不好的林墨應該會更嚴重才對。
但她每天給“林墨”把脈,卻看不出他身體嚴重在何處。她原以為林墨是十分僥幸地逃掉了毒氣的摧殘。
但她沒想到,每天診斷的“林墨”是個假的。
林芷沒有眼睛後,聽覺反而更敏銳了兩分,她十分确信最開始的那道聲音她并沒有聽錯。
沒想到林墨趁她眼睛看不見,居然在診脈一事糊弄她。
林芷不知道她此時是生氣多點,還是擔心多點。
“林墨,你給我走過來,我一定要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情況。”
林芷十分嚴肅地“看着”林墨。
林墨面色變了變,盡管知道阿姐看不見,但還是習慣性地掩飾一笑,“阿姐,我沒事。”
“林墨,你不過來是吧,那好,我過去。”
林芷憤怒地站起身,茫然地向前方走去。但沒走幾步,就被一旁的凳子絆了一下,向前撲去。
“阿姐。”林墨急忙跑到了林芷身邊,拉住了她。
林芷順勢把手搭在林墨的脈搏上。
“小墨,你的身體怎麼會如此嚴重?”
林芷慌亂地踉跄了一下,她從未想過林墨的身體會破敗得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