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肖給他開門，完全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

“對啊，就是女子衣裙，怎麼了？給句準話，能穿不能穿？”她靠在門框上，已經完完全全被劉歆雅的幾句話氣瘋魔了，一點也不在意她心愛弟弟的死活。

曲歡瞬間氣弱：“能是能……”

秦肖肖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能不就行了，還廢什麼話？”

假姐姐說話從沒對他如此不客氣過，明明以前都是那麼溫柔似水。

曲歡笑起來，笑得露出了小虎牙，看起來可愛極了，他裝作乖巧地給她下套，“那以後我想看姐姐穿什麼，姐姐也穿給我看？”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是曲歡在秦肖肖心中的形象可謂非常之好，她沒想太多，一口答應下來，“一言為定！”

曲歡笑得更燦爛了，“好！那明早我來找姐姐紮發髻。”

區區女裝，小事一樁。

看他走了，秦肖肖難得升起一點點愧疚之心，但是看他答應得那麼爽快，秦肖肖也産生了誤會——該不會曲歡就是個女裝大佬吧？

-

第二日，歡送宴。

别說，曲歡穿這身衣裙是真好看，他隻是靜靜坐在那裡，便會給人一種模糊了性别、看輕了年紀的美。

他美得像一個精心打扮的玩偶，但看過試煉賽投影的人都不敢因為他的年紀和漂亮小瞧他，能随意操縱古樹困住獸王，就算是煉至臻境的木系修者都難以做到。

滿席的人，目光路過他時都會情不自禁停留幾秒，心中默默驚歎他的漂亮和天賦。

曲歡乖巧安靜地跪坐于坐席上，每次同人對上眸子，就輕輕笑一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禮數周到，挑不出一點毛病。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他的臉頰照樣白皙如雪，沒有一絲紅暈，他端酒杯的熟練動作讓人産生種錯覺，這人也是飽經世故的。随後又自嘲自己想太多，這分明就是一個十分有教養的孩子罷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同他搭話，是一個此次衡赪宗同來的弟子，“曲歡世子，我看你衣服十分好看，想問是哪裡做的，我回去可以給師妹帶一件。”

給師妹帶。曲歡微笑，“是姐姐幫我做的，一針一線縫的。”

他後幾個字咬字加重，特意強調。

如果曲歡想和這位弟子打好關系，他大可以接着介紹自己的姐姐，說她于此道是如何有天賦，說她也會同去宗門，可以幫忙設計款式等等。

但曲歡不願意，他的姐姐為什麼要幫别人做衣服？

他為了幫姐姐氣氣某人，還特意加上，“獨一無二，我很喜歡。”

弟子略尴尬，笑着回答，“令姐手藝真好。”

曲歡毫不客氣，也微笑，“是的。”

唯有劉歆雅，看見曲歡這一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又聽見曲歡後面這些話，她把食盤裡的東西都戳碎了，一樣都吃不下去。

曲歡看見衣裙是女款的後很容易就猜出假姐姐要氣的對象正是劉歆雅，但他沒有管，他也想氣氣劉歆雅。

劉歆雅無禮地對他說出喊他姐姐去當侍婢的話，曲歡心中是有些被冒犯到的。

但名額畢竟是劉歆雅的，就算對劉歆雅用處不大，隻算錦上添花，也是他有求于人，真的需要這個名額。

假以時日，甚至不用多久，僅憑他自己也能來凡界接走假姐姐，但是到那時候，假姐姐一定嫁人生子了，他不能接走别人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親。

哦，其實也能，他可以讓他們一家人一起上路。

要怪隻怪那天晚上他腦袋一熱，覺得假姐姐一個人留在這裡很可憐。如果假姐姐留下了，曲歡覺得溫氏會把她嫁給劉歆昱，一個短命鬼，假姐姐早早就會守寡，然後做世家大族劉家一輩子的标杆寡婦。

曲歡總覺得，那樣的生活會磨滅掉一個人所有的生氣，變得如同他母親一般，像個行屍走肉。

他到底，還是不太忍心假姐姐變成溫氏一樣。

至于他利用了劉歆雅的喜歡，曲歡自認不是什麼君子或是好人，他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折辱劉歆雅的喜歡。

劉歆雅愛慕的是她心目中的曲歡，而真實的曲歡和她想象中的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

前前世便是如此，當曲歡當着她的面殺了許多無辜凡人後，她立馬崩潰了，完全不能接受，拿着劍要和他拼命。

啧啧，真可憐。

曲歡可憐她，也可憐自己。那幾個凡人他是為劉歆雅殺的，他隻是想看看劉歆雅會作何反應罷了——他居然心存幻想有人會堅定選擇他，即使他殺人如麻。

人命于曲歡很輕，因為他把自己歸為魔物，沒有道理人族對魔物打打殺殺，而他身為魔物卻要對人族心慈手軟。

劉歆雅永遠意識不到她和曲歡的距離來自于種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衆人說完客氣話，歡送宴就結束了。

秦肖肖走出門時，劉歆雅忽然跑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攔住她，大喊了句：“我讨厭你！”

說完捂着眼睛轉身跑了。

秦肖肖：“……”她這好感度是反着刷的。

秦肖肖尴尬地面對衆人疑惑的目光，她無所謂地撇撇嘴。

哼，臭小孩，讨厭就讨厭吧，這好感度老子還不刷了。

管你不如管曲歡。

-

回到國公府，溫氏坐在床邊幫秦肖肖整理衣服，邊整理邊拿手帕抹眼淚。

“孩子，你才待了多久啊，就要離開了，我真舍不得你，終究是我們的母女緣分短了。”

秦肖肖雖然懷疑她根本沒哭出來，隻是擦假眼淚，但還是給了她個大大的擁抱，喊了聲，“母親，我也舍不得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阿歡的。”

溫氏道：“我不擔心他，我隻是擔心你。”

“诶？”是說她比小孩子還不讓人省心嗎？

溫氏最後故作高深地說：“你要小心曲歡，他，不是一個好孩子。”

“嗯，好。”怎麼母子間還搞離間計？

……

要去瑚月國的衆位弟子都聚集在空曠場地上，周圍裡裡外外圍了幾圈人來送别。

容遠揮手，一個飛舟模型自她袖中飛出，越變越大，最後占據了大片位置，她道：“登舟——”

加上大家帶來的侍從，總共七百多人排排站，沒多久也就全部上去了。

秦肖肖跑到甲闆上望地面，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坐過飛機了。

一覽衆山小，風景無限好。

她像周圍人一樣向底下的人們揮手，大喊：“再見！我會想念你們的！”

飛舟載着她一點點遠去，遠處的太陽光被無形的陣法遮了一道，陽光隻感覺很舒服，風也不刺骨，柔柔軟軟的。

她忽然覺得很開闊，對未來有無限期待。

她的旁邊靠過來一個小孩子，也在看着家人，偷偷地抹着眼淚。秦肖肖拍拍她的背，道：“沒事兒，你兩個蘇姐姐，還有宸啟哥哥、歡哥哥都在呢，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劉歆雅往外避了一下，哼哼道：“我才不用你安慰。”

“那你來我旁邊做什麼？”分明就是想和她說話，傲嬌的小屁孩。

“我……我……”劉歆雅磕巴了一下，她忽然大聲道，“除了你他們都不在甲闆上，我隻認識你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還挺可愛的嘛，秦肖肖揉了揉她的頭發。

劉歆雅炸毛了，跳了老遠。

秦肖肖的心又被萌化了。哇塞，和曲歡一樣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