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宏來者不拒，笑嘻嘻地全部收下，有人路過，他就大聲喊着，拿去炫耀：“看看，歡哥孝敬我的！”

尉遲宏最後開心地朝秦肖肖道：“多謝歡哥姐姐了，歡哥難得心情那麼好呢，平時可是個一毛不拔的小氣鬼！”

曲歡表情終于變了，他震驚地看着這個拿了人東西卻依然嘴巴不饒人的無恥漢。

他哪裡有小氣鬼，分明是尉遲每次都和他要他最喜歡的東西！

“還我。”曲歡去拽尉遲宏衣袖。

尉遲宏嘿嘿笑着跑開，“不還不還！歡哥姐姐，看他這小氣模樣！”

人跑着跑着躲到屋子後，沒影了。

曲歡沒去追，依然在秦肖肖旁邊，低頭望了望她，悶悶道：“我不是小氣鬼，他亂說的。”

秦肖肖被曲歡這幅委屈巴巴的樣子逗樂了，笑着說：“嗯，你是大方人。”

曲歡：“……”并沒有被安慰到。

-

二人走遍了營地，曲歡給許多人都送了禮物。每一個都笑嘻嘻地看他們，說了祝福的話。

類似于——

“千年好合啊歡哥和歡哥的姐姐！”

“早生貴子！一年一百零八胎！我這裡有秘藥，超管用，都給你們！”

“孩子認我當爺爺吧，歡哥你認我當爹！”

秦肖肖：“……”麻了。

看曲歡，少年面頰有層薄薄的紅暈，但是大家說什麼他都沒反駁，乖乖聽着然後全部答應下來——包括認爹和一百零八胎。

呵，一百零八胎，魚卵嗎？你生去啊。

一晚上曲歡多了好幾位“爹”。秦肖肖想起原文反派歡，又想起幾日前的曲歡，再看曲歡現在這幅“平易近人”的模樣，覺得好割裂。

曲歡大抵真的精神分裂吧。

大家把窄床搬到牆邊，中間空出一個寬闊的空地，擺上大桌子，有人拿出珍藏已久的美酒。

“來！幹！賀小歡哥成人！”

曲歡接過酒碗，仰面喝盡，看起來他是真的不打算反駁任何事。

有人給秦肖肖也倒了酒，樂呵呵道：“兒媳婦也喝！”

三字稱呼讓秦肖肖怔愣了一下，這間隙曲歡幫她接過酒，“我姐姐不喝。”

周圍人立時起哄，“哎呀呀小歡哥護着姐姐呢。”

“小氣啊小氣，姐姐是眼珠子呀酒氣都不能沾？”

“幫姐姐喝的話，一杯要用三杯抵哦。”

熱烈的氛圍下，秦肖肖沒喝酒卻像醉了，她去同曲歡争搶酒碗，半個身子都埋到了曲歡懷裡，期間碰到曲歡玉石般冰涼的手指，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捏了捏，曲歡也立即做出回應。嬉鬧的席間，無人注意到兩人手指短暫地交握了一下。

坐正回去，秦肖肖面上已經滿是紅暈，接過酒碗一口悶，埋着頭，小聲道：“能喝。”

周圍又是一陣呼聲，“厲害呀歡哥姐姐！”

“來！再幹一碗！”

秦肖肖許久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或者說，她從沒參與過這樣的熱鬧，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熱鬧場景的角落裡，像個來湊數的邊緣人。

曲歡忽然湊過來，熱熱的呼吸打在她耳側和脖頸，癢癢的，秦肖肖的心輕輕抖了一下。

吵鬧的屋子中，秦肖肖聽清了曲歡小聲的話語，“抱歉，我怕姐姐喝醉，才替姐姐接……”

話沒說完，熱熱的呼吸一下子更近，本就在戰栗的脖頸終于遇見實物，被什麼磕到。這一下不輕，不僅有柔軟的嘴唇，還有沾了唾液的牙。

“诶！說什麼悄悄話呢？”

原來是後面有人按着曲歡後腦勺往前推了一把。

少年擡起臉，眼神懊悔，同她對視，無聲地道歉。

……

酒局結束，夜色已至。

衆人送他們出門，祐哲一直送到最後，停在一扇無人的門前。

曲歡抱了祐哲一下，然後取下自己的記分手環，“祐哲，幫我保管吧。”

秦肖肖終于反應過來什麼，擡頭去。與此同時，擊魔榜上曲歡的名字正在一點點消失，榜首易了位，升上來一個陌生的新名字。

祐哲無言地接過手環，拍了拍曲歡的肩。

他們轉身離去時，聽到背後祐哲的聲音。

“我等你回來取。”

曲歡腳步頓了頓，應了聲，“好。”

月光下，在一個岔路口，曲歡扶秦肖肖坐到石頭上，然後蹲她腳邊，仰面望着她，“姐姐等我一會兒，我再去拜别師尊。”

秦肖肖面頰上帶着紅暈，兩手絞着衣擺，乖乖地點頭。

她眼睛半含水霧看着曲歡，思緒慢吞吞地想：曲歡小時候仰面看她，現在長高了，卻還是仰面。他小時候給人一種不得不這樣的不屈倔強感，長大後卻給人一種猛獸俯首般的乖巧順從感。

秦肖肖懵懵地想，居然蹲着和她說話，好會哄人啊。

她的心被哄得軟乎乎的。

她不自覺伸出手，揉了揉曲歡腦袋，手指伸進他發間，握了握頭發，還得寸進尺般撫到他發下的皮膚。

曲歡也伸手，碰了碰她通紅的臉頰。

手指冰涼涼的，秦肖肖凍得輕聳肩膀，那手指想要退開，秦肖肖趕緊又把自己的面頰送上去。她另一隻空閑的手也牽上去，從背面插入其指縫，将手又按回自己面頰上，逼迫其繼續舒服地撫摸。

曲歡想，再這樣下去，可能真就走不了了。

他仔仔細細安撫完女孩後，準備站起來離去。

衣角又被人抓住。回過頭，女孩粉紅的指尖收緊，衣料被揉皺。

“拜别……你要去哪裡啊？”

女孩眼裡的水霧終于凝聚，一滴一滴滑出眼眶，在兩頰拖出長長的月光。

曲歡又蹲回去，撫着女孩面頰，輕聲哄着：“我與你們同行，回宗門。”

女孩小聲地啜泣着，還沒理解他的話，隻是緊緊抓着他衣擺，不想讓他走。

曲歡眸子變得又深又暗，他湊上前去，一點點舔去女孩柔軟面頰上的月光，将要舔到下眼睑時，女孩閉上眼，輕輕哼聲。

“唔……嗯？”

曲歡柔聲與她解釋：“師尊覺得我身上殺伐氣重，讓我回去待一段時日。加之我該閉關突破了，這裡靈氣稀薄，不是上選之地。”

女孩慢吞吞睜開眼，專注——或是傻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湊上前來，報複似的，親了親他的眼睛下方。

曲歡再睜眼，女孩眼裡是狡黠的笑意，一手推他，“嗯，你去吧去吧。”

她兩腳都輕輕晃着，可是另一手的指尖依舊沒松開曲歡衣角。

又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曲歡終于離開這個岔路口。他身後，女孩還眼巴巴地望着他。

曲歡擡頭望着空中明亮的血月，想起今天一天的經曆，眼中情緒極深又極淺。

終于他低下頭。

【血債，深仇，我放過你們了——以祝福和喜愛作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