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且最讨厭别人說自己丢家族的臉,聞言頂嘴道:“我的顔面不是我方家的顔面,再說我也不丢人,我是真的崇拜小師叔,擊魔榜上小師叔的積分有四億一千五百三十六萬零兩千七百一十五,你算一算他殺過多少魔物?我修為略高于小師叔,不過是因為我比他多吃幾年白飯罷了。”
這個數字确實很吓人。
折換成上品靈石更吓人。
曲歡聽見卻第一次垂下眼。這是他同族的屍骨,屠戮時不覺得,換成冷冰冰的數字确實有夠紮人的。
但凡他是人族而非魔物,這确實值得驕傲。魔族有他,倒了血黴。
雲曦也站出來,施禮道:“師叔好。”
曲歡身後一直裝鹌鹑的秦肖肖探出腦袋,朝雲曦眨眨眼,她至今沒找到機會和雲曦說話。
雲曦眸子一瞬間又濕潤了。秦肖肖想自己真是造孽,和她做朋友的都被傳染了她的愛哭屬性,必須得找空好好安撫一下雲曦受傷的心靈。
沈簡樹咬着牙踹了地面一下,像一隻狂躁的大狗,也悶頭喊了一聲“師叔好”。
沈簡樹不得不承認,曲歡雖年紀輕長得很小白臉性子也十分讨厭,但能殺這麼多魔物,實力确實值得欽佩。
連沈簡樹都開口了,其餘人也一個個施禮喊人。
蔣遠山被晾在一邊,面色更臭。他族中另一個青年蔣遠晨拉拉他衣袖,蔣遠山把人甩開,走到另一邊。
蔣遠晨隻是無奈笑笑,選擇站他這邊,同樣沒喊人。
最後隻剩下崔、花、蔣三家沒喊人,崔家兩兄弟是高傲地昂着頭,花家人是選擇回避不談,蔣家是因為犟着脾氣。
曲歡慢慢地打量完一行人,然後露齒笑,白牙森森,“嗯,師侄們乖。”
衆人心裡隻有一個聲音——誰家小師叔笑那麼欠揍啊?
唉,是他們的。
祐哲歎息一聲,拍拍曲歡肩膀,“玩得開心——”曲歡剛要點頭,祐哲又加上,“别出人命。”
衆人眼神都有點怪,這還需要特地叮囑?仙盟之下,有修士敢明着殺世家子嗎?這怕不是要被全仙域孤立。
曲歡目光又委屈了,他問:“隻許他們欺負我,不許我欺負他們?”
秦肖肖想,大爺,誰敢欺負你?反應了幾秒才轉過彎,曲歡是把她算在自己裡,把她被欺負當成是自己受欺負。
秦肖肖又埋回頭。守陣那六日,她已經把自己的不甘和無望哭盡了,她現在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甚至覺得離自己十分久遠,如在夢中發生的一樣。
祐哲又歎息一聲,明明一副懶散青年的樣子卻好像疲憊得老氣橫秋,又拍拍曲歡肩膀,道:“去吧。”
曲歡最後望了他一眼,揚了揚唇角,毫無留戀地踏出了營地界限。
秦肖肖像小跟班一樣跟在曲歡後面。
世家子們也接連走出。
祐哲一直望着曲歡走遠,暗罵了聲臭孩子還真一下都不回頭,手指按了下眼皮,終于還是忍不住大喊了句:“尉遲他們你是一個也不道别嗎?”
曲歡遠遠的喊話傳回來:“我可不想被他們按着親秃噜皮!請等我走遠了再告訴他們,大恩不言謝!”
祐哲本來還傷感地憋眼淚呢,這一下又被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親秃噜皮?還真是。
隻能怪歡哥實在貌美,兇殘都抵不住讨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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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營地共有二十七道界限,他們往深處走,每出一道界限遇上的魔物便更多一些。
曲歡全程抱着手看,悠閑得像在自家院子裡閑逛。
秦肖肖埋着臉站曲歡旁邊,她覺得其他人的視線都要把他們兩個射穿了——無論多難的境地,曲歡始終沒有出劍的打算。
一群人孤軍奮戰,他們兩個明目張膽摸魚。
就連凡人王勤,人家一把年紀也沒閑着,在旁邊加油呐喊着。
秦肖肖久違地拿出自己的佩劍,埋着臉對曲歡道:“我……我……我還是去幫幫忙吧。”
曲歡按回她的劍,“诶,打架不累嗎?姐姐歇着就好,打打殺殺的事情讓他們來。”
秦肖肖仿佛聽見旁邊正在奮戰的幾人被氣吐血的聲音。
不過曲歡這種另類的“激勵”确實大有用處,青年們還是要面子的,怎麼着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隻能更加奮勇地殺敵。
曲歡看看他們,笑得真的好開心,拖長調子道:“他們要是連這都應付不了,活着浪費什麼空氣呀?”
秦肖肖:“……”嘤!不敢附和!
忍了一路,蔣遠山終于忍不了了,臭罵道:“你有本事你來啊?!小白臉!就隻會拉着女人在後面躲着!”
秦肖肖:“!!”大哥你罵他小白臉你不要命啦!
果然,曲歡的笑慢慢涼了。
“呵。”他嗤了一聲。
下一秒,蔣遠山已經被踹胸口飛了幾米遠,一大口鮮血噴在地上。
其餘人有一瞬間停下手中的劍,大家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小師叔第一次出手不是殺魔物,而是打“自己人”。
蔣遠山還牢牢抓着手中的劍,不甘地要站起來,曲歡幾劍利落地将蔣遠山周圍魔物全部斬首,不顧大量的污血濺到蔣遠山身上,給他衣服和皮膚都腐蝕壞了。
一時沒有魔物敢靠近兩人,形成一個小的空圈。
蔣遠山撐着劍坐起來,曲歡緩步走近,一腳踹向他胸口,又把他踹了砸回地上。
“嘭”的一聲,仿佛巨石從高山滾落。
其餘人都被吓住了一秒。
曲歡笑了一下,笑容如同惡魔,他擡腳踩在蔣遠山腦袋上,用力碾了碾。
蔣遠山憤憤咬緊牙,拳頭握得死死的,整張臉爆出青筋,紅得發紫。
曲歡微彎腰,輕聲吐出:“廢物。”
“……”
原來曲歡這是在還蔣遠山之前對秦肖肖說的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