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換成曲歡懵。

秦肖肖面帶紅暈，尴尬傻笑：“哦你沒聽過……出賣我的愛，背着我離開……”

她已經口不擇言開始給曲歡唱《愛情買賣》了嗎？秦肖肖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埋下滾燙的臉，羞愧得想鑽進土裡。

毀滅吧毀滅吧！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魔鬼走向！

冰涼的指尖觸上面頰，曲歡捧起她的臉，面頰近得幾乎能與她臉相貼，輕聲道：“姐姐可以大聲些，他們都走了。”

四目相對，自己的模樣皆映在對方的眸子裡。

大聲！……大聲些……啊啊啊啊啊，什麼虎狼之詞！秦肖肖覺得自己腦袋冒煙了。她扭頭去看，剛剛十多個人熱熱鬧鬧的地方現下空蕩蕩的，什麼也不剩。

上天啊！你們走什麼我們什麼也沒幹我們很見得人的！你們不需要回避啊快回來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和他單獨留在這兒嗚！

秦肖肖内心瘋狂尖叫。

她一點兒也不敢有動作，滿腦子是早年看腦殘戀愛小說深受荼毒的情節——女主坐男主懷裡使勁掙紮，男主面色一變，按住女主說：“别動，再動就忍不了了。”

呃啊啊啊沒法直視曲歡了！雖然曲歡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姐姐在想什麼呢，臉紅成這樣？”

曲歡手掌上移，将要觸到秦肖肖的額頭。

！！！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讀心術，但是可以共情可以搜魂，要是被曲歡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立馬去死啊！

秦肖肖這輩子沒反應這麼快過，她往外一掙，驚奇發現曲歡沒有桎梏她，她輕而易舉地跌出曲歡的懷抱，還因為用的力氣太大，生生在地上滾出許多圈。

得救了！感謝上蒼！

然而當她再擡頭，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立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少年本就沒多少表情，真心實意的笑容一直都是淺淺的，現在卻連稀微的笑意也沒了，一副極冷淡的樣子，眼珠子一動不動，直直地盯着她。

秦肖肖心一抖，腿打顫，尋思要不她還是滾回曲歡懷裡吧？這眼神她招架不住啊！

曲歡眼神極其疏遠，瞥了眼她的手腕：“那是一個禁制，我傷不了姐姐。姐姐不用擔心，除非我以其它代價解開禁制，但是這代價我輕易不想付。”

原來曲歡以為她是怕他傷害自己才急急忙忙逃掉的。

秦肖肖眨眨眼，坐起身來，拍拍自己滿身的灰塵，順着曲歡視線看到了那束小花，“可是一一的……”

可是曲歡不是輕易抹去了一一的小花麼？

曲歡不明顯地歎了口氣，将劍插入側前方的黑土地，手指摩挲着劍柄，坐姿随性，“誰說你們的禁制是一個東西？”他頓了頓，想起來，“不對，一一手上的就不是個禁制，單純是我用術法畫的小花，逗小孩子玩的。”

初生魔物懵懵懂懂，跟他要禮物，曲歡當時什麼也沒有，便随手畫了一朵小花哄人家。再到給秦肖肖下禁制，本可以不露痕迹，但曲歡腦抽了似地又順手畫了朵花，還告訴她這是記号，是作提醒自己不誤傷她的用處。

其實提醒哪裡管用，曲歡更需要一些強制管制的手段。

不知道秦肖肖有沒有陰影，但曲歡看到藤蔓捅進她喉嚨那一刻心髒驟停。曲歡平日殘暴慣了，這樣的景象常常見，但那張被欺負的臉換成秦肖肖的，曲歡才意識到，如果姐姐不小心被他殺了，他會很後悔的。

所以他才下禁制。

如果這禁制可以随随便便解開，他也就沒有設置的必要了。

秦肖肖也反應過來，“你不能控制自己到這種地步？還需要下禁制?”

老弟啊，所以之前你是有多想殺我，多難忍耐呐?

曲歡不語，盯着劍柄看。在女孩執着又擔憂的目光凝視下，他終于自棄道：“很丢人吧？身為魔物卻會被魔氣控制，簡直是在丢魔族的臉面。”

秦肖肖覺得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原文設定裡，魔族用魔氣，其他種族用靈氣。

魔族大緻包括魔物、魔修和魔獸。魔物生而為魔，種類繁多，有人形、獸形、植物等；魔修為他族修士堕魔，包括人修、妖修等；魔獸要麼生而為之，要麼來源于靈獸、妖獸堕魔。

一些獸形魔物與魔獸外表相似，但它們内部有本質差别。魔獸靠妖丹修煉，而獸形魔物更加自由，它可以有妖丹，也可以有靈根，也可以什麼都沒有。魔物是一種很混沌的狀态，接近于魔氣本源，而魔獸更偏向于一種祖先久遠的動物種群。人族對魔獸的接受程度遠遠比對魔物高。

魔修和部分魔獸能使用魔氣是因為入魔，而魔物能使用魔氣是因為生而為魔。

曲歡的情況确實有點怪，他屬于魔物，魔物使用魔氣天經地義，按理來說就不存被魔氣控制這種說法，這是界定魔族與其他種族的公理，是絕對正确的。

原文裡從未提過曲歡是被控制而殺人，他至死都沒有一絲忏悔。但秦肖肖決定相信曲歡，信他确實是會被魔氣控制。

那麼答案顯而易見。

秦肖肖抹去手心裡因大膽猜測而升起的汗液，斟酌着問：“會不會，你不是魔物?”

而是一個入魔而不自知的人修?

如果這個答案正确，那對于原文裡的反派曲歡簡直殘忍得難以想象。他殺了那麼多人，結果卻弄錯了同族，屠戮錯了對象，糊塗地活過一輩子，最後因弑殺同族受到非一般的罪罰。

他對人形魔物那麼好，如果這卻是他的敵族?他對人族如此沒有同理心，如果這卻是他該保護的弱小同族?

——何其戲劇?

曲歡呼吸稍滞，面頰轉瞬間變得蒼白，眸子裡的微光四散開來，一派茫然，好像從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他這樣子看得人極其想憐憫他，秦肖肖爬起來，猶豫半秒，選擇回到他身邊。

她坐于曲歡對面，二人以劍相隔。

劍柄花紋繁複，和主人一樣漂亮精緻。曲歡适合當個被人寵着的金尊玉貴的小少爺，而不是手握着劍、終日沉溺在殺戮裡的殘忍魔物。

可是曲歡沒有被人寵愛的背景，他同她一樣，皆像沒有根的孤絮般遊蕩在這個世界。

還好他們可以選擇抱團。秦肖肖對曲歡露出狗腿的笑意，膽大包天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大反派的頭。

“你是與不是魔物，皆不影響你是我弟弟。”

多麼潸然淚下的場景啊。秦肖肖自我感動。

曲歡反應非常大，捉住她的手，眉毛蹙起，嫌棄十分道：“你剛剛在地上滾過啊你摸我頭?”

不好意思，沒想起來。秦肖肖心虛地移開視線。

秦肖肖眸子慢慢睜大，忽然記起，她為什麼打滾，不還是怪曲歡忽然抱她還想摸她額頭?

在曲歡抱她之前，他們最初的話題是什麼來着，怎麼離題那麼遠的?

離譜啊。

秦肖肖氣得嘴唇顫抖，轉回頭高聲質問：“你竟然還敢嫌棄我?！”

她咬着嘴唇，越想越覺得曲歡過分。忽然抱她，給她腦子吓得離家出走，現在還摸一下頭都不給。

她想着想着又開始怕，曲歡那麼兇她怎麼敢罵他啊？

眼淚不争氣地流出來，秦肖肖哆哆嗦嗦抖着說，“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罵你的……”

曲歡：“……”他的無語線能拖得和天際一樣長。

姐姐，我到底哪裡恐吓你了，你至于不小心說我一句還要哭着給我道歉嗎？

外面轉悠半天的世家子們回到此處，驚奇發現小師叔和他姐姐還沒膩歪完！

兩人大晚上不睡覺，面對面坐着，女孩眼眶紅紅，哭得凄慘，少年沉默望着，不為所動。

哦豁，吵架了，小師叔還把人氣哭了。

方且遠遠地急道：“師叔！快哄哄啊！走走，我們再去周圍晃一圈。”

大家一溜煙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