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原先想買下秦肖肖的男子噤若寒蟬,死死埋着頭,還拍了拍自己籠中的奴隸,示意他們一起低下頭,千萬别被注意到。
一共三輛馬車,其他奴隸哭天喊地,卻全被老者輕易鎮壓,被押着上了後兩輛車,秦肖肖被推出牢門時,第一輛車上傳來聲溫潤的男音。
“吳叔,這位姑娘就帶到我車上吧。”
就算車中人看不見,老者還是恭敬地低着頭施了一禮,“好的,小少爺。”
車中少年竟然同曲歡一般年歲,是個凡人,面色蒼白,嘴唇顔色很淡,身軀肉眼可見的單薄。見秦肖肖看他,他淺淡的眸子還稍稍彎了一下,算作打招呼。
老者不放心地要進車廂來,少年身子端坐,輕聲道:“吳叔,放心吧。”
于是老者沒進來,車廂内隻剩了他們兩個。
車程行了不久,少年又喊吳叔來解了秦肖肖的鐐铐。秦肖肖想說一聲謝謝,可是心情低落,如何也說不出口。倒是少年睜着亮閃閃的眸子,小聲說了聲,“不用謝。”
他像一隻乖巧柔軟的小獸,身體嬌弱,但身份尊貴,不谙世事,被人寵愛着。他一直看着車窗外,即使視線被車簾擋住,一點景色也看不見。
許久他小聲和秦肖肖解釋道:“我很久沒有出來過了,今日我父親格外好,放我出來逛一圈,隻是我身子不好,需要避風。”
他好像很心情很好,很想和人聊天,秦肖肖于是道:“蘇清曲,我的名字。”
少年眸子亮了一下,“真是好聽的名字!我叫軒轅明朗。”
少年開心地想更湊近一下,卻才注意到秦肖肖身上有些狼狽,面頰上衣服上都是污泥。他又一次喊吳叔,讓他幫秦肖肖施淨身術。
完全陌生的感覺,非常冷肅,像冰礁,從河底一直結冰到水面,秦肖肖還是喜歡曲歡的淨身術一些,有生機勃勃的草木感。
至于她為什麼不用自己的,秦肖肖已經預想到等到了軒轅家還有很多需要靈力的地方,現在還是省着些吧。
路上二人不時說幾句話,小少爺半途時閉上眼睡着了,好像很放心秦肖肖這個修士在他旁邊。吳叔在門外虎視眈眈,他才這麼放心吧,總不能是天生缺心眼。
軒轅明朗睡着後馬車前進得更加緩慢平穩,所用時間生生多出一倍來,足可見這位小少爺的金貴。
穿過一個氣派的石制大門,便是軒轅家。這裡城牆高鑄,更像一個守候後方的堡壘,而不是一個世家所在地。
到了地方,一個四面有屋子環繞的空曠院落,秦肖肖連同其它魔物一齊被丢下車,摔在石質地面上。
軒轅明朗想下車關心一下自己的“新朋友”,卻被一聲冷肅的聲音打斷,“明朗,你該回屋休息了,今日的藥熱好了,乖乖回去喝了。”
少年身子稍稍抖了一下,輕聲應道:“好的,父親。”
他未曾掀簾,車架又被人擡着走了。
秦肖肖看着來人,一個錦衣華服、外表頗為威嚴的男子,他是軒轅明朗的父親——軒轅家家主,軒轅強。
秦肖肖沒想過一下車就直接見到這裡最大的“官兒”。
軒轅強居高臨下打量着她,彎腰擡起她的下巴,粗糙手指所用力氣不小,很快在她臉上掐出兩個紅紅的印子。
男人眼神冰冷,慢慢牽起抹冷笑,嘲道:“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啊。”
秦肖肖一頭霧水,這人穩重的外表和惡劣的話語不搭,莫名叫她想起來曲歡裝黑衣時候的感覺。
她被男子提拉起來,扣在懷裡,秦肖肖掙紮不開,軒轅強道:“你敢動一下,我砍一個奴隸。”
秦肖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看向周圍,所有奴仆都低眉斂目,習以為常,同來的奴隸們已經被吓跪了。
“好,我不反抗。”
軒轅強這才稍微露出滿意的神色,隻見他做了個手勢,身後慘叫聲接連響起。
秦肖肖猛地回頭,隻見同行的每一個奴隸皆被等在旁邊的劊子手砍斷頭顱,連着一半脖梗,正在被婢女按在地上放血。
秦肖肖有一瞬間懷疑這個場景的真實性,這些是活生生的人,怎麼像牲畜一樣被殺害?她原本想先來軒轅家看看情況,遇遇曲歡,等待紀筝尹鹿回來,現在卻覺得事情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秦肖肖同一個還未死去的奴隸對上視線,幾乎是瘋了一般想掙脫桎梏到那人身邊,看看他還有什麼未盡願望。
軒轅強卻扶着她的脖梗,穩穩制着她,冰冷道:“還有明天的奴隸呢,你敢不聽話?明天我也殺這些肮髒玩意兒給你看,好不好?”
照他這樣威脅,隻要世界上人還未死光,他就還能殺。
秦肖肖已經不信他的話了,拔劍和他對上。軒轅強幾乎沒用多少力氣就制服了秦肖肖,再次嘲道:“到底什麼眼光啊,弱死了。”
秦肖肖氣得眼睛發紅,劍被扔到一旁,她就又抓又咬,兇狠地要咬死軒轅強。
軒轅強的手指、脖梗皆被她咬了,神色一瞬間更煩,直接抓着秦肖肖的頭發,罵道:“你這個瘋女人!”
他拖拽着秦肖肖,一腳踹開門,給秦肖肖摔到床上。
他的眸色冰冷又不耐,卻還是解開自己的腰帶,任由外衣敞開,原本撕咬打架的意味一下子變了,氣氛詭異。
意識到什麼,秦肖肖猛地坐起身來,還想逃,又被人輕而易舉地按回床上。
軒轅強道:“你乖些,我還能憐香惜玉一點。”
他的表情是那麼厭惡,秦肖肖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事,腦袋空白一刹,秦肖肖終于想起來道:“明朗!我和明朗有情!你不可以這樣!”
軒轅強嗤笑:“那個病秧子,我是他老子,我為什麼不可以?”
剛剛還提醒人喝藥,一派父慈子孝,現在怎麼不屑一顧了?
“我……我……”秦肖肖瘋狂地想有什麼可以阻止軒轅強的暴行,隻是她此前完全不認識軒轅強,腦袋空空。
她拔下了自己的發簪,這是馬車上她重新梳理頭發時戴上去的。秦肖肖原來以為性命比貞潔重要得多,可是真到這時候,她驚覺,她甯可死掉也不想受辱。
死掉是肉、體折磨,而受辱是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
她把簪子抵上自己的脖梗。
軒轅強嘲笑道:“你捅呀,我還可以奸屍呢。”
秦肖肖再一次被他的無恥震驚到了。
軒轅強道:“你要是不捅,我頂多玩玩,又不會真的殺你,做什麼貞潔烈女?”他直接奪下秦肖肖的簪子,折成兩段。
他靠過來,嗅嗅秦肖肖的脖梗,“不過你是真的好聞啊,你身上别人領域的氣息,可真是太香太甜了,好想……一口吞掉。”
秦肖肖被折磨得死死閉着眼,特别想封閉五感,這樣什麼惡心的東西都感受不到了。
一道勁風拂過,身上的桎梏消失,清冷的草木香充斥滿房間,同時夾雜着濃濃的血腥氣。
“老……”
軒轅強剛張開口,曲歡把斷了的兩截簪子塞進他的嘴裡,擡他下颌逼他吞咽進去。軒轅強咽得異常艱難,但還是聽話地費力咽下去。
曲歡眸子冷得比剛剛的軒轅強更甚,整個房間都好像墜入了寒冬。他拖拽着軒轅強,冰冷的視線掃視房間,終于尋到一個地點,那是個粗壯木頭構成的武器架,曲歡擡手,那有幾人臂粗的武器架便穿過軒轅強的身子,幾乎捅穿他整個腹腔,血液器官落了一地。
清脆的聲音響起,那是曲歡塞進去的簪子落地的聲音。
曲歡端起燃着火的燭台,怼進軒轅強的眼睛,血液混着燈油流出,惡鬼一般。
即使這樣,軒轅強仍然未死,破損的嘴角挂着笑。
一聲極輕的嗚咽響起,曲歡才稍稍停了手中的惡行,轉回臉去。
少年眸子黑白分明,望着床上,他的姐姐縮作一團,整個人依然驚慌失措,哭得像個淚人。
少年歪頭思考了一下,終于決定暫時放下手中的碎杯片,向着床邊走去。
又一次被清冷的木香氣包裹住,秦肖肖猛地撲過去,死死抱住曲歡腰腹,埋臉其中,“阿歡……”
少年眸子動了動,不合時宜地露出笑。隻是這笑很快收斂了,被寒冰取代。他推開女孩,在女孩驚懼又要來抱他時,他将女孩抵到床上,俯身下去,氣息全然地罩住她。
他湊到女孩脖梗,輕輕嗅聞。
“姐姐确實很香。”
——他在重複軒轅強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