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咬被她驚得一抖,往少年懷裡又縮了縮,秦肖肖氣急,想揪着小靈獸的耳朵問,誰才是你主人?哼!
曲歡回答:“長得太慢了,催熟。”
秦肖肖不以為意,撇嘴,“你聽過揠苗助長麼?”
曲歡透過月色望女孩明媚的眼,微揚的眉,故作生氣扯起的嘴角,輕聲為自己辯解:“如果我不在姐姐身邊,它能保護姐姐。”
玉咬雖可愛,卻是天階靈獸,還是出了名的兇獸。
秦肖肖的笑容愣了下,立即坐正,“你在說恐怖故事嗎,你怎麼會不在我身邊?”
如果沒有曲歡,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絕無可能活得像現在這樣舒坦。白團子依然在曲歡懷裡,即使秦肖肖這個同它訂過契約的主人在旁邊,它都不屑于擡眼望一眼,靈獸尚如此,何況人?
“我不要玉咬保護,我要你保護。”
秦肖肖從曲歡懷裡抱過熱乎乎的玉咬,把它關進靈獸空間,又執拗地盯着曲歡,說了第二遍。
“聽到沒有,我要你保護!我們、我們……總之你不能抛下我!”
秦肖肖想說自己對曲歡多麼多麼重要,但細細想去,想不出來有什麼重要的,多是她依靠曲歡,不是曲歡依靠她。
秦肖肖氣急。
充盈的水元素又擠滿眼眶。
“你對什麼都很好,對大仙,對玉咬,你照顧它們多上心啊,我雖然隻有鴨蛋一個,但我對鴨蛋遠遠不如你對它們,所以它們喜歡你,而鴨蛋不一定最喜歡我這個主人。”
“它們自己也會覺得被你極緻地愛着吧,哈啊,跟我多像,我也覺得自己被你愛着……我不過是你養的另一隻玉咬!我甚至不如玉咬,不如大仙,我什麼都不如!你想丢下我就丢下,想不要就不要!”
血珠在秦肖肖眼裡扭曲,世界開始變形,她開始覺得,自己好可悲。
明明最弱小的是她,她卻想保護她的小魔物。
她做了最卑下的盜竊者,偷了對她極好極好的女主大人的東西。
午夜夢回,秦肖肖總是望見自己沒有把神女碎片藏好,被世人發現,世人唾罵她,指責她,女主大人對她說,肖肖,我這樣信任你,你叫我好失望。
秦肖肖醒來總是不安定,她想去看看神女碎片還在不在,又怕四周有人在盯視,她去摸了就明晰了位置,要來同她搶。
秦肖肖委屈極了。
她内心的惶恐和茫然還不止于此。
自去過落河鎮已經兩年,兩年前,滿河岸的虛影人像叫她以為曲歡喜歡自己,可是這兩年裡,多是秦肖肖主動去親昵,曲歡從不言愛,也不主動。
秦肖肖并不是色魔轉世,她隻是很沒安全感,若她在現代談了一個男友像曲歡對她這樣冷淡,就算長得再好看,她也受不了。
秦肖肖哭得悲痛,“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承諾?哪怕是假的也好啊,别人鬼話連篇,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說?”
而曲歡望着女孩哭得如此狼狽,心間漫上同她一樣的悲意。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
給不了你承諾。
曲歡捂着劇痛的心髒,望着自己一天天越來越殘缺的神魂,在心中喃喃,我連我自己都保不住。
我的敵人都好強大,我隻能賭上自己,去與他們一搏。
望不見邊際的悲哀在心髒劇痛中迅速消弭,劇烈的情感從殘破神魂裡漏出去,曲歡如被割裂般,理智地勸慰:“我不是要抛下姐姐,秘境多變,或有意外發生,我隻是給姐姐加一層保障。”
秦肖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不能聽曲歡解釋。
她埋着臉,不讓曲歡看她哭腫的眼睛,于是曲歡看那灑滿光點的地闆,看她凍得通紅的腳趾。
曲歡開始想,他是失敗的,任何一個男子叫自己的女孩天天恸哭而無能為力,該受到世人的恥罵。
他撫上女孩的腳背,如此冰冷。
秦肖肖足尖一癢,肩膀抖了下,想抽回自己的腳。
曲歡卻拉住她,叫她避不了,秦肖肖縮起肩膀想往後躲,曲歡卻俯下身,發絲垂落于地,唇觸上她冰涼的腳背。
清冷的月光下,秦肖肖傻得忘記所有的反應,隻望着,少年溫順的發頂。
紅暈漲滿臉,她扭過頭,死死閉着眼,不敢看,可是那感官卻愈加明顯,少年溫熱的呼吸,少年虔誠的吻,秦肖肖覺得所有時間都停滞,麻意從腳趾流至每一根發絲。
她一動不敢動,生怕腳趾碰到少年,侮辱了少年。
可是少年卻低笑一聲,親吻過後依然把她的足放掌中把玩。
他說,“姐姐,你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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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閑散度日,秦肖肖如在夢中,飛舟上的時間飛逝,不覺漫長。
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曲歡道:“那是靈獸宗。”
秦肖肖驚喜,“豈不是姬祿和鈴風的所在?”
曲歡點頭。
白玄臉茫然。
秦肖肖向他解釋:“是和我們一起從凡界來的朋友,老鄉裡的老鄉,唉,一切都恍如昨日呢。”
昨日的小曲歡,和現在的魔物歡,差别也太太太大了吧。
秦肖肖不敢細想,一想就容易紅面皮。
他們把飛船降落,到了靈獸宗的宗門口,拿靈力喊話姬祿和鈴風。
沒多久就有兩個人乘獸而來,威風凜凜。
鈴風遠遠地望見人影,定神思索了一瞬,忽而爆發出尖叫,“清曲!你是清曲!!”
她疾行而來,臨近上空時自獸背一跳,撲倒抱住了秦肖肖,地上打了個滾。
鈴風熱情地扯出絞住的秦肖肖的發絲,嘿嘿笑着,“沒摔疼你吧?”
秦肖肖也笑着搖頭。
鈴風率先起身,又把秦肖肖扶起來,仔仔細細地打量秦肖肖周身一遍,像老母親挑剔孩子,“清曲,你怎麼瘦了啊?當年臉頰上不還是肉肉的麼,怎麼現在全沒了?”
鈴風卻如當年般,相貌沒多少變化,隻更俏麗活潑了。
秦肖肖搖頭,“我沒瘦,倒是你,越長越可愛了呀。”
她們熱絡地寒暄着,互相握着手,有說不完的話般,想把分别這幾年遇到的奇事都說個遍。
說話間,鈴風眼一歪看到了曲歡,頓時望直了眼。
“你是、你是……”鈴風誇張地捂住心髒,“我的天,這個美人是誰!——不會是,阿歡哥哥吧?”
噗。
鈴風應該年長曲歡幾歲,還像當年一樣,跟着劉歆雅喊他阿歡哥哥。
站一旁的姬祿臉黑了。
他一肩膀把曲歡擋在身後,唾道:“哥哥什麼哥哥,耿鈴風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
這邊望不了,鈴風望另一邊,看到白玄,她眼睛放光,“哥哥~聯系方式!”
幾人發笑。
姬祿氣得又幾步沖過去擋住白玄,“耿鈴風!你!你給我收斂一點!我告訴你,道侶是可以和離的!”
鈴風捧着肚子笑,姬祿氣得跳腳,于是鈴風趁他沒氣暈時,小跑過去,兩手自他腰間穿過,環抱他,面頰緊緊挨着他胸膛,腦袋蹭蹭,撒嬌道:“公子,鈴風最喜歡你了,不要和離。”
姬祿耳根微紅,手放于女孩背上,幫她理好發絲,“哼,這還差不多。”
秦肖肖問:“你們已經結為道侶了?”
環抱着的兩人同步點頭,“嗯!”
莫名地,秦肖肖望了曲歡一眼,發現曲歡也正在望她。
秦肖肖如被燙到般,飛一般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