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秋在原地又布上一道隐蔽陣,重新斂住氣息,稍改容貌,足尖點地,兩三個飛升跳躍,伏坐在一處樹枝上,三百步之外就是條大道,來往了不少靈昭弟子。
三百步的距離,對于一名修士來說,不過近在咫尺,可以把來往老少相貌體态,眉眼唇形看個真切,
方便時秋尋個落單又面露兇芒的,好方便下手,快速了解靈昭内門概況。
一人領三獸?年紀太小了,再看看
四五人一衆?人數多了,費事又不便
來了個老道,面容慈祥氣息溫和,欺負善人遭天譴…
靈昭弟子也都是些閑不下的,出行竟都三五成群,少有落單
左右等過小半刻,時秋正打算換個點蹲守,忽見迎面走來一位獨行有緣人
那是個黃袍男子,衣衫挺括,發冠齊整,面容白皙,卻眼窩深陷,目光無神,腰背略顯佝偻,一步一行,眼珠子滴流直轉掃視四周,不知防備些什麼
一副氣虛,心也虛的模樣
時秋心覺此人頗面熟,眯了眼又端看着回憶了半響
是了,這不是那個觊觎大黃的傲慢小子嘛
中州還是太小,或者說有緣何處不相逢
就決定是你了
時秋笑吟吟,取了塊黑布掩面,起身尾随
餘多一路走一路望,處處避開行人,放着大路不過,七拐八彎一溜煙地行至無人小路,倒是貼心,予了時秋許多方便,
又行過百尺,餘多整個人松快下來,不再四處戒備,甚至大咧咧坐在路邊歇腳
昨日傲慢少爺,今日驚弓之鳥,天上人間,那是怎樣的人生際遇呐?
時秋閃身繞道其人身後,壓低了聲幽幽道:“餘道友,好巧請教,這是戒備何物?”
餘多大驚跳起,時秋還以為他要仰起頭罵娘
哪曉得餘多轉身連頭也沒擡,腿腳一軟直接噗通一聲癱軟在地上,慫得十分熟悉,“道爺!讓小的做什麼都成,求求别打了”
時秋:“?”
“真的,已照您的吩咐去辦了”
“??”
巧了,這遣詞,這造句,這動作語氣神态,就很有家的味道,
同她家魔之反應如出一轍,是被揍得狠了才生出來的條件反射
靈機一閃,時秋明了,想來這位餘姓道友,近來運勢不順,命中犯容
或者說她與容師兄緣分頗深,應事且同,時秋低頭沉思,心緒複雜感慨道:“前天挨過揍,今日便能下地,看來養得不差”
“是是是,道爺好眼光…”,餘多哆哆嗦嗦擡起頭,悄摸看了眼眼前人
時秋:“倒是無傷挂臉”
他這下更是抖如篩糠
時秋走近一步,“問你一事,靈昭是否有位墨浮筆墨長老?”
餘多四肢并用,朝後縮了一步,點點頭
“在何處?帶我去”
“師傅還…還在養傷,這趟出門是買藥去的”,
“他是你師傅?”,時秋挑眉,
着實湊巧,這對師徒,倒是同她臨泱有些犯沖的,“那正好勞煩帶我前去拜訪”
好賴人還有氣,得問問那海捕魔頭的通告怎麼回事,她家的魔可是善良憨厚,老是這般受人指摘,不好。
“女俠不可呐,再看就咽氣啦”,餘多瑟縮得更厲害,語帶哭腔,“師,師傅他老人家可再經不住了喲!”
“…”,這也沒說要打人呐!?
時秋好脾氣,笑着把人扶起來,往回走,“就看看,不動手”
“不行了真的不行,”,不過對方顯然聽不進去話了,賴在地上,“那海捕通告已經撤了,今後絕對日日燒香拜佛祈禱各位道爺女俠安康,真的,說一句假話天打雷劈…”
餘多說罷便吵嚷着嚎起來,哭着說,說着哭,再後來已經聽不明白話,什麼情況都問不出來
時秋:“…”
可不都是她容師兄的孽,又玩瘋一個
想這荒郊野嶺,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得還以為是她調戲少男。
時秋耳腦皆疼,抄起手刀來,一個快刀斬亂麻,順勢拍暈餘多,拖進草叢中,又撈走了身份令牌,乾坤戒等物
人就不帶上了,醒了還啰嗦,自己找進去就是
記得上回在鄰鎮見到的餘道友,那叫一個意氣風發,珠光寶氣,渾身富貴,牽虎引獅的,還以為這戒指裡頭有些潑天富貴等着她欣賞
神識探入才發現,他這乾坤戒中空蕩無虞,凄涼十分
靈石隻兩三顆,法寶寒酸又破爛,符箓草藥隻些低階丹藥,聊勝于無。那靈獸袋子更半零不落地破着,裡頭隻餘下頭秃毛獅子,那獅子也同主人一般認出了時秋,哆嗦個不停,全然不頂用
人混到這般境地,正可謂是飛來橫禍,把财根被斷了個徹底,一窮二白得令人恻隐不忍
時秋看不下去,心裡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從自己袋子裡抓了把靈石往裡頭塞,順便還給上幾瓶療傷丹藥
倒也不是在咒他,有備無患,總有用得上之時
權且當作日行一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