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鋪陳的萬象乾坤用多用久了都會燒腦子,那控制一下時間範圍就是了,一裡方圓,一炷香,可能是現下能承受的最長時間最大空間了,時秋細細估摸着
“多謝掌門救命之恩”
思考從專注中抽離,時秋收回視線。來人是柏烨,他衣襟上有熏艾味濃,顯然忙碌隙繞道醫館見過剛回家的故人了
時秋打趣,“你不會怨我搶了你的人,去填人事的坑吧”,人是兩個時辰前到的醫館檢查,入職人員則在三個時辰前就帶着勞動契約過去候着了,新任人事主任也與時秋約好十日後到崗
頹廢多日忽遇喜事,柏烨面色灰白眼珠子卻亮堂逼人,“怎會呢,掌門離開這幾日我連她的衣冠壽材都已備下,如今無所用處,實是可喜之事”
“那就好”,時秋轉而問,“海産單子怎麼說?運輸時效誰來負責”
“時效倒不妨礙,雷獸一族屆時會親自來提貨,說是族内自有寶器比我宗制的飛行法寶負荷量更大,讓我們有多少貨出多少大可不必擔心重量問題”
“哦?”,倒是奇了,雷獸長耳善聞,竟不知還留有一手煉器本事
“這次讓利多些,千萬不要欺人不懂價,事成後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是什麼寶器”,時秋沉吟片刻,“來的時候可有路過海底城,那邊可有什麼情況?”
海中環境相對封閉,其中陣法也不全出自時秋之手,往來消息又有延遲,今日人雜多生亂需要有人鎮場的,是她容師兄主動請纓态度積極
“說起來容大長老,不愧身為大長老呐”,柏烨手上有個小本,他邊說邊在上頭圈圈叉叉地畫,嘴上卻不停,“别看平日,嗯…關鍵時候真是可靠,他在廣場中擺了張茶席,席旁立一木樁,樁上栓了頭小獅。容大長老隻說了一句‘不該有的心思别有’,便未再開口隻獨管着自己品茶,不知為何場内再無有高聲打擾的,海底城秩序可謂井然”
時秋:“...”,獬豸牌監聽器
“咳,兩位孟師兄今冬恰巧沒在,也勞煩你跑這許多趟了”,時秋招手示意柏烨往酒樓方向走,方才樓間來信,晚間宴席已備妥,她這個東道主禮數需作全今晚招待二十四部衆妖。正好也領臨泱肱骨與妖族幾位混個面熟
柏烨走了兩步才想起來,唰唰翻着小本,“哦還有,田隊長托我問,押解來的那幾十兇獸作什麼安排?”
“先托朱厭看管,就用上地心現成的禁制先應付幾日…”
“最後,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柏烨又記了幾筆,啪得一下合上了小本
“嗯?說”
“掌門你要不先去歇一會吧…”
“…”
經過臨泱這一通好吃好喝好招待,美食,美景,還有新任妖王上司最最和藹的微笑,令經曆過容姓鞭子後的大妖們甘之若饴
原本對‘離開大山,辦公出差’一事抱有十足成見的各位族長們也徹底閉了嘴,若不是高傲天性在作祟其中幾部族長都已生出舉族搬遷至近郊的心思來。山中日子自是清閑,可一山有一山的水土,物産并不似臨泱這般這般多樣豐富。
“真是繁華迷眼啊”,旋龜老者帶頭感歎
物産豐富,環境舒适,靈脈通達,住這的異族也較通常更友善坦蕩,最重要的是這裡城高牆堅陣法牢固,縱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出面頂着
“舉族搬遷太過誇張,不過在近郊林地尋一塊駐地卻是可行的”,時秋往後面使了個眼色
有弟子們魚貫上前遞上小冊子上面畫滿各式各樣的樓閣屋舍,洞穴造地,李良峰上前講說,“私聊詢價”
“尋常分配山頭是按血脈強弱來的,妖王打算如何圈地,以價分?還有詢價是什麼意思?”
貨币這一概念對深山老妖來說是新奇概念不能一蹴而就,時秋解釋,“很簡單,從前誰家拳頭最硬誰就是老大,現在誰手上錢多誰的話就有分量”
…
晚宴雖不時夾雜着資本的波狀沖擊,大體進行得還相對順利,賓主盡歡
待回到梧桐小院銀盤已半落,時秋沒急着回屋就着月光折成一隻紙鶴,翅膀留量捏得寬大一些——疏星書院距離遙遠這一個來回要飛許多日子的
目送紙鶴乘風往北而去,時秋倚着正冬眠的梧桐沿樹幹滑落在地,樹根上積攢了一層薄雪糖霜般裹着木紋,不濕衣角,更不凍人。将掌心貼近樹皮還能聽得見木質靈氣雀躍地跳動,有如脈搏,那是這顆年輕的樹正輕聲地道‘歡迎回家’,她長舒了一口氣,一身筋骨這才卸下勁來
朦朦胧胧間烏雲蓋頭,溫柔擋住了整夜的月光,眼臉外擾人的光線暗了人也變得遲鈍困倦,隻是這朵雲湊得又有些過分近,近到雲邊上翻落下來幾縷碎發剮蹭在鬓邊耳角逗得人癢
“師妹呀,剛才跟誰送紙鶴呢?”,一睜眼,一擡頭,她容師兄的臉近在咫尺,時秋多少受到驚吓下意識蹦起來差點一掌劈出去,好在她本性收斂又用盡此生素養才将掌勢住,可兩人鼻子卻還是撞到一處。
時秋捂着臉戰術性退後,下班時候了對面容可舒沒了工作時的嚴肅,恪守禮數不可能了,正形更是沒影,他手指蹭着自己發紅的鼻尖,啞聲輕笑又回歸了本來面目
“容師兄!剛才你難不成是在聞我頭發?”,這姿勢多冒昧,這動作多缺德啊!還是映了那句老話,他的性格着實變态,偏偏又長得十分養眼,這讓他的變态獨具另一番風味
姿容端麗的男人聳肩道,“嗯,你說是就是”
“…”,有時候一個人在家打盹也挺無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