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牆壁一片焦黑,但确實沒燒壞太多東西,這些火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從竈台燒到窗台,好像隻是為了弄出一股濃煙來吓唬吓唬誰。兩人沒有仇家,火災動靜也不大,所以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但桑若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她快步走到窗台邊,小心地吹開面上的浮灰,一片焦黑的面闆上赫然出現一條白色印記,看起來就像一條蛇蜿蜒而過留下的。
“這是什麼?消防水管留下的?”
“看着不像,我倒覺得像……蛇……”
兩人面面相觑,心裡都有些忐忑,看來那件事并沒有結束。鹿妘抓了抓頭發,有些抱歉地看着桑若。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去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桑若搖頭道:“不怪你,是我要跟你一起去的。之前這種事也幹過不少,半夜逛墓地都去過,誰能想到夜路走多了真碰上鬼。”她擡頭巡視了一遍廚房,指着房頂角落的裂縫說:“那裡原來就裂了嗎?我不記得了。”
鹿妘順着手指往上看,角落處确實有個裂,她搖了搖頭:“你都不記得,那我肯定不記得。怎麼辦,咱倆要不要去拜拜?”
“拜誰啊?别想了,你我都知道,我們和普通人不一樣,碰上這種事是難免的,隻要人沒事就行了,說不定隻是戲弄一下咱們,告誡一下我們大半夜去擾了它的清淨。”
“也是,那先這麼着吧。”鹿妘撇撇嘴:“我還好多事呢,火急火燎跑回來,結果又沒燒起來,要真燒沒了我還好請個假,現在這樣我都不好請假了。”
桑若彈一下鹿妘的腦門:“烏鴉嘴,燒沒了我們還得賠房東房子,你賠得起嘛!”
桑若催鹿妘快回研究所,她去醫館問秦淮民有沒有認識的裝修師傅,把熏黑的牆壁刷一刷。等到桑若把事一說,秦淮民摸着胡子樂起來。
“小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大半夜的往野地裡鑽。”
秦淮民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穿着一身寬松練功服,花白短發山羊須,桑若第一次帶鹿妘來看秦淮民的時候,鹿妘一見面就笑岔氣,吐槽秦淮民就像電視購物上賣假藥的那個,故意問秦淮民是不是做了很多“違背祖宗的決定”。
誰知道秦淮民是個人老心不老的,年輕人的梗也張嘴就來,氣得白了鹿妘一眼抄起拐棍就要敲她,要不是桑若攔住,兩人就要在店裡掐起來了。現在秦淮民聽見鹿妘有難幸災樂禍,倒也是情理之中,兩個人一個嘴賤一個睚眦必報,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桑若不接秦淮民的話,隻問他認不認識搞裝修的,秦淮民拐杖一杵橫着眼看她,“我一個老頭怎麼認識裝修的,你們年輕人可以去網上找嘛,那個什麼團什麼寶的,不是一大把。”
“别謙虛了,聽着您可比我時髦多了,遊戲快通關了吧?”
秦淮民打了個哈欠,表情讪讪的:“還沒有,打不過了,聽說可以找代練。”
“快算了吧,别打遊戲猝死了,一把年紀還說養生呢,晚上吃點藥早點睡吧。”
桑若認真吐槽起來功力不在鹿妘之下,隻是她性格穩重輕易不會開口,但對上秦淮民這樣的老頑童,不吐槽不足以排遣心裡的無語。
秦淮民的醫館開在市中心某個老小區裡,屋後的小花園被他辟出來改成了藥圃,按他的話說,六十耳順,他就想聽點順耳的說點讓自己開心的,結果就是來醫館幫忙的年輕人都被他氣跑了。
桑若脾氣好沉得住氣,主要也沒有其他地方去,硬是熬成了醫館裡資曆最老的員工,哦,現在是唯一的員工了。
她一邊翻手機一邊給秦淮民彙報工作,秦淮民聽得直打瞌睡,揮着手說:“這些不用告訴我,我相信你,你把藥弄好裝好就行了。”
“上次打過招呼說要來看病的張局,他是約的明天上午,你不要又打遊戲打到半夜起不來,每次都讓别人等,不好!”
“行了行了。”秦淮民背着桑若往屋後走,桑若不放心,追着又喊了一句:“早點來!”
屋後模模糊糊傳來一聲“知道了”,緊接着來了一句“小桑啊你真的太啰嗦了,比我這個老頭還啰嗦”,桑若無奈地搖頭,心想自己真是操心命,怎麼就碰不到一個靠譜的人。
她把要曬的藥均勻鋪在簸籮裡,一個一個搬到後院的架子上,一隻鳥唧唧啾啾地落下來停在院子中間的大盆栽上,歪着頭看桑若。
桑若笑起來:“你在幹什麼?”
她勾了勾手指,小鳥一點不怕人,飛到桑若身邊停下,在大簸箕裡啄了啄,又飛回盆栽上唧唧啾啾地叫。殊不知在身後,一隻野貓正伺機而動,沒等小鳥撲棱開翅膀,就飛身撲上前來,一口叼住了鳥脖子。
“啊!”桑若驚叫一聲,野貓回身,一雙碧綠的眼睛緊盯着桑若,旁若無人地叼着鳥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