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面積說大不大,但兩邊都是崖壁不能繞行,潭水幽深水生植物茂盛,看起來是一副美景。大家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夜莺跟鶴心探路,鹿妘遞給桑若一瓶水,有些心疼道:“還好嗎?你才剛好,如果累了别勉強。”
桑若确實有點累,不過她不是嬌慣的人。如果說這一群人中誰最想找到崖合寺,無疑就是桑若,其他人多少有點為了大義在,但崖合寺老僧或許知道桑若父母發生意外的真相,她無論如何都得來。
“我沒那麼脆弱,别忘了我以前也經常跟着你進山的,别把我想得那麼沒用。”
姚華正閉着眼睛打坐,聞言道:“都說人類是萬物之長,我覺得這話太過自大,這一路我們看到不少靈獸,無論善惡都是造物主的心血,吸收自然之力化靈,也各有各的造化,誰又比誰更高一等。”
桑若看向姚華,問道:“那些傷人的,又怎麼算?”
“傷人隻是對人而言,于它而言,不過為了生存。弱肉強食的世界又何來道德一說,人類為了維持秩序而已,說起來,不也是一種自私?”
鹿妘笑起來:“你說這話的樣子,可真像個聖人。那依姚聖人所見,碰到攻擊我們的怪獸,不如主動獻身讓他們吃了?”
“攻擊是為了生存,反擊當然也是為了生存。活着雖然累,但能活着,還是活着好。直到死亡不期而遇。”
桑若心有所感,望向姚華的眼神也多了些遊移,“不期而遇的死亡”,她想到自己的父母,甚至從未謀面的祖父母,心裡一陣密密麻麻的難受。
探路的兩人回來,夜莺手裡拖着垂頭喪氣的玄翎,狀态不太好。
“受傷了?”
“跟夫諸碰面後被飛鹭發現了,玄翎一路躲避才沖破包圍,沒有受傷,累到了。”夜莺溫柔地摸了摸玄翎的羽毛,玄翎就勢縮成一團,化為一道光線隐入夜莺的手心。
見姚華望着她,夜莺解釋道:“木客都是樹靈,但能力各有不同,我的身體能為玄翎提供治愈能量,鶴心,你們也看到了,他能追蹤靈力。”
“那巫祝呢?”
語氣有些急,完全不似桑若平常持重的樣子,夜莺奇怪地看了桑若一眼,回答道:“長更可以與靈獸結契,引自然之力糾正偏差。”見衆人不解,又補充道:“就是修複,他能讓事物回到原來的樣子。”
“逆轉?”鹿妘瞪大眼睛,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巫祝,居然有這麼強悍的能力?
“你要這麼想也行,不過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夜莺知道鹿妘在想什麼,她苦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忍:“時間總是向前的,要逆時空而行,必然要付出代價,比如……”
“别說了。”鶴心握住夜莺的肩,順勢将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夜莺低頭幾乎靠在他的肩上,終究還是沒有,挺直脊背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一邊。
玄翎帶回來的消息與塗盛告知大家的差不多,還提到了一點,老僧曾向木客打聽晶石“解顔”。
“女娲用五色石補天,另有晶石作為星辰補位天漏處,解顔便是其中一塊,落在大地上成為稀釋寶物,傳說有撕裂空間的能力。”夜莺解釋道:“上古神寶很多,傳說真真假假,誰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在哪裡得的消息,大約覺得木客一族有神木庇佑,于自然神力相通,會知道解顔的下落。”
“那他找到了嗎?”
“木客找到解顔,會把這樣的寶物拱手讓人嗎?”鹿妘看傻子一樣看着塗獻,夜莺想笑,但她不想表現出對鹿妘的認可。說也奇怪,兩人雖然接觸很少,但幾乎從一開始就劍拔弩張,不同于桑若的沉靜,鹿妘像一團爆裂的火,要換作平時,夜莺是喜歡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的,但這團火噴向過自己,心裡就怎麼都舒服不起來。
她壓下嘴角,将頭扭向另一邊,“木客确實不知道解顔的下落,老僧取走木牌後就離開了寨子。”
“解顔……”,姚華嘴裡念着這個名字,若有所思。老僧要能撕裂空間的寶物有什麼用,是想将什麼東西放入空間,還是想從空間中取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紛亂的信息盤旋在每個人腦中,誰都沒想到一個龍門山能牽扯出這麼多東西來。
姚華歎口氣,指着水潭說:“看不清前路,就走好腳下路,咱們先從這走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