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一瞬之間,我進入黑暗,又從黑暗當中走出,但兩個世界之間的時空錯位感,還是讓我感到了一絲眩暈。我按了按太陽穴,等到腦中的混亂消失,睜開眼看看四周——我們依舊身處聖伯多祿醫院,就這樣站在軍官的辦公室裡。池谕佳看了看書桌上的日曆,又抓過我的手,看了看腕表上顯示的日期:
“原來現實世界裡隻過了三天,但我感覺仿佛已經沉睡了好幾年。”
桌面上遠處的那個提燈發出綠色的光,正在閃爍。谕佳放開了我的手,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桌前,用手指輕觸一下之後,将提燈拿起,放在神谷的手上。
在提燈被激活的一瞬間,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立即傳了出來:
“小羽,林先生,你們能聽到我說話麼?如果聽到,請立即回複!請立即回複!”
我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文悠納小姐,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不知已經呼叫了多少次。神谷清了清嗓子,握住提燈:
“收到消息了,這裡是神谷羽音。”
我聽到文悠納長舒了一口氣,聲音又回到了往常那樣的不溫不火:
“你們所在的位置為什麼收不到傳呼?監控數據并沒有在你們的所在位置發現新的以太波動異常。”
“發生了一些計劃之外的事情,但影響不大,具體細節等到我們回到教會再向你報告。”
“被囚禁的魔法師找到了嗎?”
“找到了,是……”
神谷的情緒突然高昂了起來,但她剛露出興奮的神情,池谕佳便清咳一聲,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聲的手勢。另一端的文悠納見神谷遲疑了一會兒,馬上追問道:
“是什麼?”
神谷有些不解地看着池谕佳,不過還是照辦了:
“啊……是和情報上說的一樣,被囚禁的确實是一位秘儀師,但是現在不方便說那麼清除,所有消息等到我們見面之後再說。”
文悠納的語氣中也出現了一絲遲疑,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那好,依娜絲和海塞姆也已經拿到了我們想要的裝置,我讓他們去與你們會合。去接應你們的車已經出發,請耐心等待。”
吩咐完這些,文悠納斷開了通話,神谷輕輕地将提燈放在方桌上,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長歎一聲。池谕佳看着精疲力竭的神谷,緩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言細語地說着:
“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回來了,不然我肯定會再次失去人身自由,接受聖座對我進行的各種審查。如果是那樣的話,等到我重獲自由的時候,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所以我重新出現這件事情,隻能是我們幾個人之間的秘密。”
她的右手輕輕撫摸着神谷的脊背,又慢慢地穿過手臂與身體之間的縫隙,探到身前,試探般地摸索着什麼。神谷輕輕握住谕佳躁動的右手,稍微往上挪了挪,于是谕佳将頭輕輕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露出安心的神情。
眼見兩人之間的舉動逐漸暧昧,我趕忙轉身去拿窗邊的箱子,就當是什麼也沒看見。
過了一會兒,樓道中隐隐約約傳來腳步聲,以及一男一女之間的交談。我默默抽出手槍,扳動擊錘,向門邊走去。行至半途,我停下腳步,直視着房間大門,問着谕佳:
“姐,你也要向依娜絲他們隐瞞麼?”
她稍作思索,然後搖了搖頭:
“不用,讓他們直接進來見我就是。”
我簡短地“嗯”了一身,轉身走出軍官辦公室,來到走廊上,與黑暗之中默默觀察着過道拐角與樓梯間的動靜。交談聲伴随着腳步離我越來越近,一抹光亮出現在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而我也輕輕地将持槍的右手插進口袋裡。
“呀,林先生,原來是你在那裡,我們之前聽文小姐說,一直與你們聯系不上,所以找到裝置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來查看情況。”
就當我仍未看見二人的時候,海塞姆的聲音已經從樓道裡傳了出來,明顯能夠聽出,他的聲音裡帶着興奮,以及些許擔憂消解之後的如釋重負。我松開了擊錘,将手槍放回腰間的,然後走上前去,看到了兩人的身影。
我走向他們:“我和羽音小姐遇到了一些麻煩,通訊裝置失靈了一陣,不過好在恢複了,剛剛與文小姐通過話。”
“被囚禁的秘儀師找到了麼?”
依娜絲略過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我點了點頭,向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去到軍官的辦公室。但她并沒有動身的意思,依舊站在原地繼續:
“獲救之後,囚犯情緒穩定麼?”
“目前一切正常,正和羽音小姐在這間辦公室裡休息。”
“你們在哪裡找到她的?”
感覺到她的問題可能會變得沒完沒了,我又轉回身面向依娜絲,又看了看面露不解的海塞姆,他站在依娜絲身旁,提着箱子,被攔住去路。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