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繼續追問些什麼,但緊接着,一聲巨響就從我們頭頂的正上方傳來,一樓的大廳裡也在突然間充滿了嘈雜的人聲。池谕佳立即警覺起來,馬上起身,觀察着樓下那些士兵與軍官的一舉一動。借着手電筒的光亮,他們似乎排成隊列,開始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行進。
“姐,他們可能要上樓了,我去樓梯口查看一下情況。”
我從腰間取出手槍,正準備起身前往士兵們可能出現的地方,但谕佳又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回來:
“沒必要,他們不可能再往上走的。”
她這樣說着,然後打了個響指,大廳中的一根立柱上出現了發光的紋路,眨眼之間,兩道細小的光從魔法陣中飛出,朝着兩名軍官的位置飛去。緊接着,我聽到了銳器擊穿身體的聲音,那兩個目标,來不及發出呻吟便倒在了地下。嘈雜的說話聲又在士兵們之間傳播開來,其間有人高喊着,原本集結好的隊伍分散開來,在這個空曠的大廳當中尋找着掩護。
大樓外又隐隐約約傳來了幾聲爆炸,谕佳又看了看頭頂,似乎有些不滿:
“不是已經跟她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魔法麼?”
“估計是軍官辦公室裡原先就留有幾顆手榴彈吧,剛才那幾聲爆炸,不像是她的法術。”
她看了看我,眼神中帶着一絲驚奇。我總覺得她想說什麼,但她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關注着樓下的動向。
零亂的腳步聲從門口延伸到大廳當中,另一輛卡車上的士兵也沖進了大樓。他們像之前那群人一樣,快速地集結,但還沒來得及向樓梯前進,腳下的魔法陣就被激活,引發了劇烈的爆炸,鮮血與殘肢如同花一般在大廳當中綻放,濺射在大片的地磚上,映出讓人膽戰心驚的血紅。剩下的士兵們四散着找起了掩護,一聲命令過後,他們熄滅了手電筒,大廳裡又變得昏暗起來。
等到重新适應了黑暗的環境,我的耳邊隐隐約約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向樓下看去,幾個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朝着大門的方向移動。
“不好,這些人要撤離!”
我迅速拔出手槍,朝着那些影子的方向扣下了扳機。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池谕佳也同時抛出了手中的櫻花鈴铛,随後立即向它發射了一枚咒彈。
試圖悄悄撤離的士兵被槍聲與槍口的火光吸引了注意力,将視線轉向了我們的方位,而随着櫻花鈴铛被咒彈擊碎,一陣強光照亮了一樓大廳,所有人的位置暴露得一清二楚——果不其然,他們的确在策劃着撤退,許多人已經站起身來,離開了掩體。就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池谕佳的手腕再次發出光芒,在一瞬間,最靠近大門的兩名士兵就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兩發以太彈打穿了脖子,倒在血泊當中。
剩餘的士兵們紛紛回過神來,将槍口對準了我們所在的位置,我趕忙拉着池谕佳,向着另一處隐秘的位置跑去。此起彼伏的槍聲回響在大樓當中,好在他們并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蹤,子彈全都打在了牆面與欄杆上,留下密集的彈孔。
“要想辦法關閉大門才行,秋洋,我們去走廊另一邊。”
谕佳皺着眉頭,望向二樓對側一個可以直接看到大門的位置,正欲起身沖向那裡時,三發強力的咒彈便擊中了大門上方的牆面,引發劇烈的爆炸,坍塌下來的瓦礫堵住了士兵們直接撤離的通道——現在,我們和這一二十名士兵都被困在了這座大樓裡。
爆炸過後,大樓裡出現了短暫的沉寂,池谕佳擡起頭又看了門口一眼,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着:
“你說的沒錯,羽音的法術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确實有很大區别。不過這樣一來,樓下那些人的火力,就要傾瀉到羽音所在的那個位置了。”
話音剛落,槍聲便又從樓下傳來,在三樓的大理石欄杆與立柱上揚起細微的塵土。谕佳取出了提燈,接通了與神谷的聯系:
“羽音,趕緊離開三樓,從東側的樓梯下到二樓與我們會合,我們就在過道的入口。”
收到她的指令之後,神谷隻是簡單地說了個“好”,然後斷開了連接。做完這些之後,谕佳從口袋裡把先前那枚藍寶石拿了出來,托在手心輕輕一撫,将那隻青鳥放了出去,又閉上眼,似乎是在窺取大廳上方那隻鳥的視覺。
“那些人好像又在集結,打算上樓查看了。”
過了一會兒,青鳥飛了回來,落在池谕佳的肩上,她睜開了眼,輕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又從鬥篷裡拿出一枚鈴铛。
我問她:“大廳裡還剩下幾個沒有啟動的魔法陣?”
“大概還有兩三個,但是就算全部啟動,殺傷力也有限。”
我在心裡默默計算一番,樓下大約還有十七八人,依靠剩餘的魔法陣,的确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先前的照明魔法逐漸耗盡了鈴铛中的以太,大樓裡的光線暗淡下來,逐漸又被黑暗籠罩。就在這時,谕佳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向着欄杆邊跑去,向空中擲出另一枚鈴铛,然後又迅速拔出腰間的手槍,朝着樓下連開四槍。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樓下又是槍聲大作,而她已經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險些撞在我的身上。
“姐,你這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去冒險……”
“我都已經是死過好幾次的人,這樣的冒險不算什麼。剛才那陣煙霧一時半會兒不會散去,足夠讓他們混亂一陣子了。隻要等羽音他們一到,我就可以實行計劃裡的最後一步。”
“和那個吊墜有關?”
我随口問了一句,她隻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