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千渡打破了沉默,但神谷羽音和池谕佳都隻是敷衍地“嗯”了一聲,然後不約而同地去查看那個牆上的破洞。
“不如直接在牆上繼續開一個更大的洞,現在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神谷彎下腰,把眼睛湊到洞口努力張望,皺起了眉頭。谕佳輕拍着她的肩膀制止,視線看向一尊放在書架上的小雕像——那尊雕像半跪弓腰,彎着脖子,雙手卻舉向天空,像是在托舉某樣東西。
她碰了碰我:“那是一個什麼詭異的姿勢?”
“阿特拉斯,隻不過少了一個壓在背部的球體。”
我立刻就給出了答案,然後又轉向神谷:
“羽音小姐,我記得那盞銀杯裡的珠子被你收起來了。”
神谷又“嗯”了一聲,走到跟前,從口袋裡拿出那顆紅色的寶珠,輕輕地放在阿特拉斯的背上。一聲清脆的“咔哒”聲從牆壁裡傳出,旁邊的一扇白牆裂開一道整齊的縫隙,向裡打開,光線照射進去,撕開了牆壁另一側的黑暗。最先看到暗門背後情形的夏洛蒂捂住了嘴,眼裡滿是震撼,在她身後的池谕佳和若利韋竟然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看了看他們,于是也充滿好奇地朝門裡瞥了一眼——的确,這裡面的确裝着能夠讓人目瞪口呆的奇觀。
三台巨大的機器聳立在這個秘密的房間裡,足足有兩人的高度,沿着三面牆壁整齊地擺放。機器的齒輪運轉着,帶動轉軸上的數字不斷地變化,然後在機器另一端的紙張上留下間距不一的黑點标記。
“差分機,查爾斯·巴貝奇的傑作,人們普遍認為自從英國政府取消對他的投資支持之後,項目就終止了,但現在看來這個說法并不屬實,某些人成功地複刻了他的設計,并且運轉了一百餘年。”
朗納一臉平靜地描述三台機器的曆史,走到近前看着銘牌上的信息,繼續補充道:
“巴貝奇設計了三套裝置,差分機一号、分析機,還有差分機二号,也就是這裡的三台機器,制造這些機器的人居然還給它們分别命了名,巴爾大撒(Balthazar)、墨爾基(Melchior)和加斯帕(Caspar)。”
“東方三賢士。”
池谕佳幽幽地在一旁接茬,查看着機器的運轉系統:
“三台機器都是由高濃度以太帶動運轉,通過複雜的運算來得出某些結果,而且每台機器都是獨立運行。這樣看來……那個吸血鬼路易恐怕說得對。”
“什麼說得對?”
我不解地問着,于是她指了指房間外的那些水晶球:
“近在眼前的真相有可能并不是事情的全貌。要不是你用符文魔法打穿了牆壁,我們恐怕現在依然在做無用功。”
“僅僅隻是三台用作計算的機器而已,能對我們的判斷産生多大影響?”
我仍舊對眼前的龐然大物持懷疑态度,或者說是下意識的恐懼與抗拒。谕佳看着差分機裡一直在旋轉的立柱,搖了搖頭:
“它推翻了我先前的所有推斷,‘The Olympians’,還有三百人委員會,這些組織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複雜。我原以為這個由十二人組成的團體就已經是一個決策機構,會衆們把他們稱之為神,認為他們掌控萬物,但他們依舊隻是人類。他們抹滅了神存在于世的痕迹,批駁着人們心中對教宗與君主等權威下意識的臣服,然後自己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執政者。但目前看來,事情遠非如此,他們不止單純地想要掌控世界。”
她輕聲細語地說着既像解釋又像反省的自言自語,我也看向那些機器,複雜而精密的結構讓我忍不住慨歎:
“能在那個時代造出如此精密的器械,這些人倒也是那個時代不可多得的精英。但他們複刻出三台巨大的機器是想幹什麼?依靠它們解構世界?”
“雖然我不太懂這台機器的具體運行原理,但我猜它們應該和大腦差不多,經過繁複的計算,對某個問題進行分析,最終得出一個确切的答案。”